“可能是吧。”
路逾白不太在意,他正在办公室批阅学生的论文,闻景是他的助教。
静谧的办公室里,他突然出声:“对了,这周末闻氏建材的夫人邵榕女士要办慈善晚宴,地点就在她自己家,你跟我一起出席。”
闻景原本该高兴的,但是听见闻氏建材这个名字,她就犹豫了。
“路教授,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路逾白打断她,“既然你父母已经离婚了,那你就没必要避嫌了。而且我带你去不是因为其他,你研三就要实习了,这次的晚宴国家物理研究院的院长也要去,我要把你引荐给他。”
闻景搓着纸张边角,“可是教授您不介意我姐姐的事情吗?”
路逾白奇怪地看她一眼,“你是你,你姐是你姐。我为什么要把你们混为一谈?与其多想,还不如多做几次实验。”
他后半句话已经带上了责怪。
闻景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我不会再多想了,谢谢你路教授。”
路逾白“嗯”了一声,他把桌子上的资料整理完,才对闻景说:“后天晚上我来接你,提前准备好。”
闻景在心里深呼吸,应了声“好”。
“对了。”
在下班前,路逾白叫住闻景,“把你的衣服尺码告诉我。”
闻景不明所以地告诉了他。
告别完教授,她刚到寝室门口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闻景开锁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才接通。
“闻家的晚宴你不准去。”
她妈妈的声音很压抑,像是控制自己不要发火,“你姐姐也会在,你这样大摇大摆地过去,是想让她难堪吗?”
闻景很用力的抓着手机,竭力平静地跟她妈妈解释:“我这次是代表学校参加。”
“我管你代表什么!”
她妈妈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几个度,“反正你就是不准去!你姐姐是要在上流人士面前长脸的,我给你约了几个人小伙子相亲,你最好在明年就把自己嫁出去。”
闻景无声地笑了一下,“姐姐要在上流人士面前长脸,我就只能乖乖嫁人是吗?”
“你有什么不满吗?”
她妈妈反驳道:“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要结婚生子。”
闻景:“我现在不想结婚。”
“你都二十四了!”她妈妈怒道,“再晚点有哪个好人家会要你?现在是你挑人家,改明儿就是人家挑你!”
“姐姐二十八了,你怎么不催她?”
“你姐姐是要干大事的人!”
她妈妈的语气里带了一股自豪,“她不需要男人养也能赚钱。而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成家,让我别那么操心。
“不要以为走狗屎运读了个博士就很了不起了,没钱还是没钱。
“我真后悔当年选择带你走,你姐姐就没有你那么自私,只知道去什么学校。
“你还是趁早结婚吧,像你这种嘴皮子不喜欢吭声、有性格缺陷的人,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赶紧找个男人养你。”
闻景不可置信地质问道:“难道我就天生需要男人养吗?!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喜欢贬低我,用这种话来伤害我你很爽是吗?!我难道不是你的女儿吗?!”
闻景忍无可忍地说完就猛地挂断电话。
她不敢面对母亲接下来如同狂风骤雨般的辱骂。
她会死的。
她蹲在地上,紧紧地抱住自己。
仿佛这样就能拥有无穷无尽地安全感。
她第一次发觉世界那么大,居然没有一个是她的容身之地……
晚宴当天下午,有人敲响了闻景寝室的门,打开一看,是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
“您是?”
那位女士露出职业笑容,恭恭敬敬地对闻景说:“闻小姐您好,我是路氏集团的秘书长,是听四少的吩咐给您送晚礼服来的,您可以穿着去参加晚宴。”
闻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心跳声居然有这么大。
原来他问自己的尺码是为了这个。
她这几天因为很母亲的争吵而过得浑浑噩噩,此时她居然感到了一丝轻松。
礼服很漂亮。
是一件白纱V领拖尾裙,上面还点缀着淡淡的鎏金。腰部微微收拢能衬出完美的曲线,裙子开叉到大腿部位。
完全符合闻景的气质。
等到傍晚五点的时候,闻景才拖着礼服下楼。
路逾白正靠在车边等她。
见她来了,眼神却并没有闪过多少的惊艳,而是一如既往地拉开了车门。
等闻景坐进去后,他才上车。
车内一时无言,闻景想着开口打破这尴尬微妙的气氛。
“礼服……很好看。”
“是吗?”
路逾白侧目看了她一眼,“喜欢就好。我审美不行看不出什么来,这是我委托我三嫂替你挑选的,她正好看到了你在学校官网上的照片。”
闻景感激道:“那替我谢谢夫人。”
路逾白不善言辞,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闻景侧过脸去看窗外的风景。
今天天气很好。
虽然是冬天,但路边的常青树依旧生机盎然。
好像是也是在这样的天气。
大一那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闻景刚从电话亭出来,手就被冻得僵硬了。
她本来想找妈妈要两百块钱买一件羽绒服,她兼职的钱全部买了学习用书。
妈妈会拒绝她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打电话的时间太晚,校门已经关闭了。
她蹲在保安室旁边,无处可去。
路教授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把自己的大衣给她披上,并跟学校的保安说明情况,把她送回了宿舍楼。
悄悄萌芽的种子就在那时种下。
再看现在,车里只有两个人。
她和路教授。
想到这里,闻景的心又满又涨。
自从知道路教授没有因为姐姐的事情而责怪她以后,这里面的东西好像快要溢出来了。
她第一次那么渴望能拥有幸福。
“路教授。”
路逾白直视前方,他抬了抬下颌,示意闻景直接说就行。
“我喜欢路教授,喜欢了五年。”
闻景的声音忐忑又充满期待。
路逾白头一次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车都差点漂移出去,他猛打方向盘,让车安安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诧异出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