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祥和的一天。
路家老宅静悄悄的。
“富贵儿!”
一道急切的童音从楼梯口传来。
岁岁捧着黑色的猫咪水碗,在二楼走廊寻找着什么。
“富贵儿,快出来喝水水吧,不喝水水会得病病的!”
半晌没有回应。
岁岁灵机一动,扬声道:“富贵儿还不出来的话,姐姐就要一个人去玩球啦,不给你玩。”
话音刚落,路聿风敞开的房间里面传来了微软细小的一声“喵~”。
岁岁听到了,把碗放到地上,然后跑到爸爸房间,从床底找到了那只乳白色的矮脚小猫咪。
她轻轻地把富贵儿抱在怀里,用手指沾了一点水给猫咪舔。
猫咪觉得好喝,才俯首在碗里大快朵颐起来。
岁岁点了点它的小脑袋。
然后看着它喝水。
她本来想给小猫起名叫铁蛋的,但是爸爸听见笑了好久,问她要不要换一个。
她想了好几天,才决定起名叫富贵。
奶奶说过:贱名好养活。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白无常出现在门口,抱臂看着趴在地上的一人一猫,“小祖宗,已经到你学习的时间了。”
路聿风并没有给岁岁报什么辅导班。
只是小朋友有固定计划,每天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小时学小学一年级的知识,并让白无常叔叔督促自己。
岁岁看富贵喝完水才牵着白无常叔叔的手回自己的小书房。
“白无常叔叔。”
她抬起自己巴掌大的小脸,“你说一个人有没有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呢?”
白无常挑眉:“变性?”
“不是不是。”
岁岁摇摇脑袋,“我昨天碰到了一个姐姐,姐姐告诉我,她的妈妈本来对她很好很好,但是后面却突然变得很差了。这是为什么呀?”
白无常说:“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有很多种,得亲眼看到才能判断。”
“可是我之前碰到姐姐的妈妈了,根本什么也没有看见。”
小姑娘看上去很挫败的样子。
没人能从她那水汪汪、委委屈屈的大眼睛里面逃出来,白无常也是。
于是他俯身道:“兴许问题并不是出在你遇见的那个人身上,不必着急,世间万物皆有缘法,你总能发现关键的。”
他用自己惨白修长的指尖在岁岁的太阳穴上一点。
“我教你一个符咒,你只要画出来便能在危急关头召唤出可以帮你的冥界之人。”
毕竟他不能时时刻刻关注小帝姬。
岁岁便感觉有一股清流涌过自己的脑海,一个复杂的符咒就被她清清楚楚地记了下来。
“好神奇!”
岁岁眨眨眼睛,“都不用背诶。”
“你要是想学这个法术等长大以后我再教你,”白无常道,“毕竟是挺方便的。只是这样的法术只能用在正途,不能作弊。”
小姑娘心情多变,立刻多云转晴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要出门的路时赋。
他穿着全黑的西装,头发也一丝不苟。
他看到岁岁,刚露出一个笑容,岁岁就叫了他一声。
“三哥是不是要去看蓓蓓表姐?”
路时赋愣了一下,大方承认了。
“今天是她的头七,我想在出国前去墓园祭奠她最后一次。”
岁岁立刻说:“我跟三哥一起!”
路时赋往她这边走近几步,“岁岁,你不介意?”
岁岁如实说:“我只是陪三哥。”
“那好,”路时赋摸摸她的脑袋,“我们一起去。”
“白叔叔。”岁岁回头看白无常,“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了,那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就算到明天去吧,我明天学习两个小时!”
白无常无奈地点点头,抬手比出OK。
岁岁这才跟在路时赋身后出了门。
在去墓园之前,路时赋先开车去花店买了一捧白菊花,从里面抽了一朵给岁岁。
安葬何佳蓓骨灰的墓地也是路时赋出钱买的。
看着墓碑上笑得爽朗的何佳蓓照片,路时赋突然出声问:“岁岁,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蠢,何佳蓓那么欺骗我,我还给她办身后事。”
“不会。”
岁岁很认真地摇头:“奶奶没有发病的时候跟我说过,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我虽然还是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我知道感情是很奇怪的东西。
“奶奶虽然不是我的亲奶奶,但是我一直很想奶奶。
“蓓蓓表姐虽然不是三哥的亲妹妹,但你们相处了那么多年,感情已经很深了。”
被岁岁这么童言童语地开导了一番,路时赋突然就释怀了。
他将白菊花放到墓碑前。
最后无波无澜地看了何佳蓓的照片一眼,才牵着岁岁的手说:“走吧。”
岁岁点点头。
在离开墓园之前,岁岁回头望了一眼何佳蓓墓碑的方向。
只见何佳蓓的鬼魂站在墓碑旁,痴痴地望着路时赋的背影,然后渐渐消失了。
岁岁知道,她这是去了地狱。
白无常叔叔说过,生前做了坏事的人死后都要去地狱接受惩罚。
这是因果。
“岁岁。”
就在这时,路时赋回头问她:“我可能要去一趟精神病院把何佳蓓离世的消息告诉何绣婉一声,你在车里等三哥怎么样?”
岁岁乖巧地点头答应。
何绣婉已经在精神病院住了两个月了,主治医师说她总是很安静,没事的时候就坐在病床上看窗外的风景,看上整整一天。
他去探望何绣婉的时候,这个昔日高高在上的姨奶奶差点没认出他。
半晌,何绣婉才迟疑地问:“你是……时赋?”
“我今天来是有事告诉你的。”
路时赋脸上没太多的表情,“何珊和何佳蓓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何绣婉愣住了:“什……什么?”
“何珊是被火烧死的。”路时赋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何绣婉,“警察查到她生前喝的橙汁里面被放了耗子药,而放药的人就是何佳蓓。
“何佳蓓已经跳楼死了。
“不过你放心,我把她们的骨灰葬在了同一处墓园。”
何绣婉傻了。
自己的孙女想杀死自己的女儿?
这太离谱了!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路时赋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你好自为之吧。”
他阔步离开,只留下了无助的想拉住他衣服问个清楚明白的何绣婉。
但留给她的,只是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何绣婉才跪在地上,后悔莫及地恸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