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路时赋惊讶不已的张大眼睛,“表姑在里面吗?你不是说现在就你一个人生活吗?”
“之……之前是这样的。”
何佳蓓也反应过来了,立马说:“不过刚刚妈妈来找我了,她说……说想要我一起接到国外去,我答应妈妈了。然后……然后我想出来打电话告诉三哥你的,但是没想到家里着火了……三哥,我妈妈还在里面……”
她无助地抓住路时赋的袖子,哭得肝肠寸断。
这眼泪不是假的。
何珊让她离开以后,何佳蓓就再也不打算回来了。
只是刚走到楼下,她就从窗口看见房间里面隐隐起了火势,都烧到了窗帘上。
其实那个时候只要何佳蓓返回去救人,是来得及救到的。但是她怕了,她害怕自己出不去就最好拨打了消防电话。
只是,火烧的实在太大了,连消防员也一时无法扑灭。
何佳蓓之所以如此悲伤,是因为她根本没想到何珊为了成全她连命都不要了,被火烧死该有多疼啊?!
但到了路时赋面前,却成了:“全都怪我!如果我没有下楼给三哥打电话,就可以把妈妈救出来了。怪我胆小,面对那么大的火不敢贸然冲进去!我好难过啊三哥,我是不是没有妈妈了?!”
“不怪你不怪你。”路时赋连连安慰,“这么大的火你冲进去也没用啊,你也不能预料到这之后的事。消防员叔叔会把你妈妈救下来的。”
听到最后这句话,何佳蓓紧张地攥紧了衣服。
她虽然伤心,但不想何珊活下来。
“那就好。”何佳蓓说,“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妈妈不在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路聿风和岁岁一直站在远处冷眼旁观。
岁岁突然扯了扯爸爸的衣袖,示意爸爸低下头来听她说话——
“表姐在骗人。”
岁岁不能理解何佳蓓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但她能听出何佳蓓心里想的和说出口的不一样。
不过岁岁也清楚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可以听到别人的心声。
所以她选择告诉了爸爸,爸爸肯定会相信她。
路聿风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他不准备多问,而是学着岁岁轻声道:“爸爸也觉得她说话很可疑,爸爸会去仔细调查的。”
岁岁板着小脸点点头。
交给爸爸她放心!
因为火势实在太大,消防员一直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彻底扑灭大火。
没过多久,就有两个人抬了担架出来。
何佳蓓飞速跑过去,迫不及待地问:“我妈妈怎么样了?”
消防员看她一眼:“你是这房子租户的女儿?”见她点头,又说,“很遗憾,我们没有把你妈妈救下来。尸体已经不成样子了,建议你不要看,我们会把你妈妈送到殡仪馆去的。”
消防员对何佳蓓表达了最诚挚的歉意,随后抬着担架准备离开。
何佳蓓眼神呆滞,在消防员错身绕开她的时候,她突然发作一把掀开了盖着何珊的那块白布!
在看清被白布遮掩着的那个“人”时,何佳蓓吓得一屁股坐了下来。
路聿风眼疾手快遮住了岁岁的眼睛。
何珊已经被烧得不成人形了,她的四肢卷曲成了一块,皮肤被烧成了焦炭,甚至都分不清哪块区域是她的脸!
“叫你不要看了的。”
消防员看着已经吓傻的何佳蓓,叹了一口气,然后把何珊送上了殡仪馆的车。
岁岁的眼睛被爸爸捂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点都不舒服。她用小手抓捏着爸爸修长的手指,想挠爸爸痒痒让他松开自己。
路聿风如她所愿放手,岁岁一睁眼就看见了瘫坐在地,满脸恐惧的何佳蓓。
【太可怕了……】
她听见何佳蓓心里一直重复这四个字,就转头去问爸爸:“表姐的妈妈真的已经不在了吗?她为什么要怕自己的妈妈?”
路聿风不知道该怎么跟岁岁解释,只好说:“她失去妈妈太难过了。”
至于何佳蓓为什么会吓成这样,究竟是因为何珊死状太凄惨,还是做了亏心事不敢说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他说完以后,岁岁许久没有回应。
“怎么啦?”
岁岁的情绪很低落,伤心的连往日肉嘟嘟的腮帮子都耷拉下来了,“表姐的奶奶还有妈妈都不在了……”
路聿风知道岁岁这是联想到了自己,联想到了失去抚养她长大的奶奶的那个时候。
岁岁可怜的不是何佳蓓,她可怜的是一个失去母亲的女儿。
他想安慰岁岁。
但他不可能跟一个四岁半还天真无邪的小朋友说:“因为你表姐做了那么多坏事,所以她活该,也不值得可怜。”
小孩子的善良是最纯粹的,他身为父亲要维护这份珍贵的品质。
于是,他蹲下来捏了捏岁岁的小胖脸,“不用难过,就跟你的奶奶去了天上一样,表姐的妈妈也会有她的去处。我们一起去送她最后一程好吗?”
岁岁这才开心了些,笑着说“好”。
路时赋走过去扶起了何佳蓓,轻声安抚了她许久,她的情绪才恢复正常,“三哥,麻烦你送我去殡仪馆吧,我想把我妈妈的骨灰跟我爸爸葬在一起。”
“我送你们去。”
路聿风牵着岁岁走过来,“时赋,你现在这个状态开车有点危险,我来吧。”
路时赋点头答应,带着何佳蓓上了车。
一路上岁岁都尽量避免跟何佳蓓接触,她虽然觉得表姐没有了妈妈很可怜,但表姐之前做的那些坏事她还记得。
岁岁是个聪明的小朋友,她惹不起但是躲得起。
只是没想到等到了殡仪馆,路聿风去窗口办理火化手续的时候,坐在不远处的何佳蓓会突然过来跟岁岁搭话。
“你可以说话了?”
岁岁往旁边一坐,点了点头。
她不喜欢表姐,也不想跟表姐聊天。
“真好啊,”何佳蓓压低声音,“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反倒治好了嗓子,你是不是在笑我活该啊?”
“什么活该,我没有。”
为什么表姐老是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她根本就没有那么想过。
何佳蓓扫了一眼在附近打电话的路时赋,自顾自的说:“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三哥了,但我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把他抢走,所以我要毁坏你在三哥心里的形象。”
说完,她突然猛地抱住了岁岁,并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岁岁,我现在真的好难过,你抱抱我安慰我一下好不好?”
岁岁还是懵的,就感觉脖颈一阵刺痛——何佳蓓用指甲在她颈后软嫩的皮肤上抓了长长的几道口子。
岁岁疼的连忙推开何佳蓓。
没想到,何佳蓓却故意摔倒在地,委屈的哭出了声:“岁岁,你为什么要推我,我知道之前我不懂事伤害了你,可我现在只是想和你做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