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簌离,润玉有期许,有惧意,有愧疚。
从前他怨她,弃他毁他,如同仇敌,但他也曾弃她而去,加之这些年前尘尽忘,他也有亲友爱人陪伴,很少思念猜测生母的事,对她的怨念不甘,自以为淡薄,没了那份执着,他自然能理智的试图去理解她。
他当时走的决绝,未曾与她作别,定也让她焦躁了些日子,无论怎样,她都是生养他的母亲,该好好孝顺才是。
润玉短短几息间,想了许多,才踏入门里,隔着纱幔,看向数千年未曾再见的身影。
润玉:" 润玉不孝,多年未曾在母亲身边尽孝,这些年……您可好?"
纱幔中红衣披发的簌离被润玉的话惊醒,才发觉屋里有人,且这人,还是她日思夜想的鲤儿,一时间激动难抑,猛的起身,就要奔到他身前细看,但常年的克制让她迅速清醒,急忙出言否认。
润玉以为她在恼自己不告而别,焦急解释,可不论他怎么说,簌离就是一心要将他推开推远,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即使润玉努力让自己释怀,还是被她的言语刺伤,过去的委屈齐齐涌上心头,忍不住将过往的伤痕瘫在她眼前质问,簌离被他问的险些崩溃,尖叫着让他走,润玉红着眼,情绪上涌就要与她一刀两断。
决绝的跪地三叩首,他强忍着泪掀开纱幔往外走,一滴泪不听话,自眼眶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原来,他比他想的在意。
洞府外,暮见不搭理各种套近乎的彦佑,只死死盯着大门,想她要不要介入。
这毕竟是润玉的生母,血脉牵绊,不定那日就修复关系了,应该助他们说开误会才是,可她又极为介怀簌离对小润玉的作为,不想润玉跟着她一条路走到黑,还附赠极品亲戚。
正纠结着,就见润玉面无表情的大步出来,旁人看不出来,与他共处几千年的暮见又怎会看不穿他的掩饰。
当即怒火上头,大步迎过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就带他往里边冲。
这时那还管得了别的,她只知道自家乖孩子受委屈了,很不开心,她必须帮他解开心结,麻烦是以后的,反正现在先开心再说。
两人身后,本来准备说些什么的彦佑嗔目结舌,呆滞看他们又急匆匆进入洞府,才反应过来,纠结一瞬,还是没敢进去,只竖起耳朵听动静,以免漏听簌离唤他的声音。
簌离赶走润玉,也失了气力,正呆坐在椅子上垂泪,没想到暮见拉着润玉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她刚刚狼狈的模样被看了个正着,一时也顾不得呵斥他们,只慌忙转身拭泪,整理情绪。
润玉看着她微微颤动的背影,鼻尖一酸,心里不由多了几分猜测。
暮见对她亦略微改观,一些尖锐的言语没再出口,刺伤这个可怜的毁容女人,但也恨铁不成钢,她固然不幸,却也不是润玉造成的,而是她自己爱错了人,还逾越礼法,不顾家人未婚夫,才招致灾祸。
太微当然是罪魁祸首,她也是受害者,值得同情,但对润玉,她却是实打实的加害者,暮见站在润玉这边,对她自然好感欠奉。
暮见努力平稳的,只说这些年她眼中疏离,自卑,封闭,怕黑怕冷的润玉,说到最后,她泪水汹涌,对面的簌离也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