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过来拉架的男知青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虽说大家先前在陶映篱那里听了一些八卦，但到底还是不敢把话说得太死。
一群人私底下议论的时候，有的认为江小楼真的怀孕了，有的却觉得江小楼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做这么出格的事。
现在江小楼倒在血泊当中，大家才真真切切地明白，江小楼确实怀孕了。
只不过他们刚刚知情的同时，这个孩子就流掉了。
想到导致江小楼怀孕又流产的罪魁祸首，一群男知青看向白予安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畜牲。
这时许红霞跺了跺脚，气急地冲几个男知青吼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呀？赶紧把人抬去卫生所啊！”
几个男知青这才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地过去抬人。
此时此刻，江小楼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
意外流产本来就非常伤身体，她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又非常不好，这一摔直接去了半条命，面如金纸地瘫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毕竟是女人，身下还一直在流血，几个男知青想抬她又不敢上手抱，只好把厨房的门板暂时卸下来当做担架，抬着江小楼出了知青点。
白予安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半晌，他才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如丧考妣。
不过白予安并不是愧疚自己把江小楼推得流产了，他只是后悔自己推倒江小楼的举动，觉得此举等同于把江小楼怀孕的事公之于众。
现在江小楼被送到卫生所，他们两个做得那些不能见人的事就纸包不住火了。
村里人可不会嘴下留情，甚至还可能把他们抓起来审问。
毕竟这种事放在这个年代，可是惊天丑闻。
即便不把人扭送到派出所，也免不了被全村人围着审问唾骂，脱下一层皮。
这是白予安绝对接受不了的，相比之下，和江小楼结婚反而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想到这，白予安没有跑去卫生所，而是直奔着大队长家里去了。
他要赶在村里人向大队长报告之前，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把两人即将结婚的事告诉大队长。
只有这样，才能免去被押到全村人面前开批评大会的命运。
白予安的自私在此刻一览无余，哪怕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是江小楼，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仍旧是他自己的安危。
另一边，男知青们抬着江小楼一到卫生所，就被卫生所的护士、老知青钱雅芳赶了出去，只留下江小楼在医务室里，为她做流产后的简单处理。
江小楼平时再怎么有心机，这会儿躺在病床上，也像任人宰割的动物似的，害怕极了。
她感觉小腹里刀绞一般地疼痛，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挣扎着往下坠，仿佛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三个月，而是快要足月了似的。
这种错觉让江小楼的内心更加惊恐，毫无血色的脸上，一双无神的眼睛神经质地瞪着，平添几分惊悚。
钱雅芳低着头拿着工具，为江小楼清理身体里的东西，避免后续感染，因而并没有注意到江小楼的表情。
不过很快，她就被眼前看到的东西吓得一声惊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
钱雅芳的丈夫、卫生所的赤脚大夫毛问杰闻声闯了进来，上前把钱雅芳扶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它……它在动……”
钱雅芳指着地上的一个小肉块，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毛问杰也愣住了，随即鸡皮疙瘩就爬上了胳膊，头皮阵阵发麻。
三个月的胎儿身长不过几厘米，四肢也才初具雏形，多数情况下是不会动的，即便会动，幅度也非常微小，连孕妇本人都感觉不到。
但眼前的这个东西，从江小楼的身体上脱落之后，就在地上疯狂地挣扎乱跳，像一只脱水的虾似的，细瘦的肢体以非人的角度在地上弹跳爬行着，惊悚得仿佛科幻电影里的外星人。
毛问杰本来是来安抚妻子的，此刻也被吓得够呛，拽着妻子的手带着她连连往后躲。
他长期生活在乡下，虽然也是城里来的，却入乡随俗地比从前迷信了不少。
看着眼前的动物似乎是想往人身上爬，毛问杰看了一眼窗帘，灵机一动，冲到窗前把窗帘刷地一下拉开了。
阳光瞬间照在那团东西上，紧接着，毛问杰和钱雅芳就听见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地上那团东西很快就扭曲蜷缩了起来，之后就像烧着了似的，冒出一股白烟，快速地缩到阴影里，整体由红转黑，变成了一团焦炭。
如果不是地上有它曾经爬行留下的长长的血迹，钱雅芳夫妻俩恐怕都会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个幻觉。
然而这时候，躺在病床上的江小楼却突然捂着肚子抽搐了起来，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她的眼下泛着不正常的青黑，似乎比送来的时候，更显憔悴了。
钱雅芳心有余悸，也不敢再给江小楼治病，帮她穿好裤子，就告诉等在外头的几个知青，说是情况太严重卫生所看不了，催着他们把人送到大医院去看看。
几个年轻人哪见过这阵仗？
他们拿不定主意，就先把人抬回知青点，接着就去找妇女主任求助去了。
几人走后，钱雅芳和丈夫就赶紧给卫生所来了个大扫除，甚至还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去找本地的神婆买了些符纸、线香什么的，屋里熏外头烧的，折腾了好一阵，才勉强放下了心。
他们提心吊胆，当天晚上都没睡着，却不知道，地上那团东西被太阳照过之后走投无路，又化作白烟原路返回到江小楼身体里去了。
压根就没留在卫生所。
而在钱雅芳夫妻两个忙着“驱魔”期间，江小楼和白予安的事也在整个解放村传开了。
一夜之间，江小楼和白予安的丑事就被大家结合从前的传言串联了起来，合并成了比事实更加狗血的故事，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
不过鉴于白予安向大队长承诺了近期双方父母会来乡下为两人办婚礼，两人又都是知青，不是解放村的村民，大队长就没有开批评大会，只是单独批评了白予安一顿，警告他必须尽快结婚，否则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而江小楼那边出于名声考虑，并没有被妇女主任送到镇医院，而是找了一个经验老道的接生婆检查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问题，就送回女知青宿舍养着了。
以至于这些天女知青们除了夜里睡觉，白天都不待在宿舍里。
这天，陶映篱在代销店里看店，几个女知青就进了代销店，想在这躲会清静。
徐荣珍和卫生所的钱雅芳关系好，聊天的时候，就提起了钱雅芳在江小楼流产那天遇到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