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进来的时候可没有告诉我，我们还得学高数。”蒲子修抓揉着脑袋，棕褐色的发丝在指尖掉落。
“开玩笑，我们可是正经大学。”莫晓瑜手下的键盘没有停顿，只是用嘴随便敷衍了一下旁边的人。莫大的教室里面，除了台上教授不时用手指扣动黑板的声音，就只剩下如同雨声窸窣般的敲击声。
“不过这玩意我也确实不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一群打怪的人要学这种东西。”敲完了键盘上的字，身体后倾长呼了一口气。“说是要让每个学生都掌握信仰的底层逻辑，但是…”
屏幕上的AI跳动着，代码以一个病毒几何式传播的速度占据了黑色对话框的每一个角落。光标闪动，若小的笔记本上方空气波动，仿佛已经超过了荷载运算能力。
终于速度归零，电脑黑屏，面前归于寂静。
“哟，看起来还是人脑更好一点，起码不会死机。”看着自己的笔记本，蒲子修很庆幸没有听从舍友的建议把模型输入进去。累点就累点吧，就当是锻炼脑子了。
没有说话，只是像台上教授粉笔敲击黑板一样用手指敲了敲黑屏。
【运算成功，请稍候】
一张线性地球的模型泛着幽蓝的光芒在屏幕上旋转，无数的金光从山林里，岛屿上，城市中向周围扩散。旁边的数据不断攀升又坍缩，像地球的心跳一样律动着。
摆了摆手指，意指不要对自己学校不抱有信心，随后轻车熟路的幻化出一袋冰块敷在电脑主板上。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打开电脑准备复制一下刚才的操作，却发现自己连偷懒都不会。只好从旁边的人的操作找出点瑕疵来抚慰。
“你这冰块渗进去电路板不会烧坏吗？虽然我们学校有钱，但也不能这么糟蹋啊。”把自己电脑往旁边移了移，就好像在躲避不存在的冷凝水一样。
习惯性的白了对方一眼，又从抽屉里面掏出了几块粉橙色的肉和一大坨冰坨子。
“干冰。”
像干冰那么干的干笑了几声，舔着脸拿了一块蘸了酱油混芥末。“你的技能越来越熟了哈，真不错。”
站在台上的比修斯实在忍无可忍，前面那个学生在自己课堂上随意说话就算了，居然还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块三文鱼吃了起来。
没有人可以忍受这种侮辱，包括严肃的数学老师。
像中国高中里的老师一样，在将手中的粉笔在黑板上磨到粉笔头大小的时候。缓缓的转过身来，透过金丝镜框玻璃镜后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学生。
乌托邦学院招聘老师的考试中其中有一项就是枪法，而那枚在空中的粉笔头也像一颗白色的子弹一样划过笔直的弹道，击中了蒲子修的额头。
单纯的粉笔头大概是造不成什么伤害的，但是能飞的笔直的粉笔头一定有它的过人之处。比修斯曾经是流体学方面的专攻生，而空气也是属于一种流体。
他把粉笔的前面的空气搞成涡轮了。
蒲子修在学校里待了这么久终于睡了一个好觉，他只感觉脑门一痛，眼前一黑，便扑倒在课桌上。
没有管晕倒的学生，又拿了一支新的粉笔在黑板上涂涂写写。教室里的其他几十个学生也收回了视线，继续攻克着知识点。
除了呆在门外窥视的约纳斯。
他一度怀疑本部那边是不是把名单发错了。在他的印象里，像被打成这种危险度的人，无一不是身体素质强悍懂得内敛的角色，而这种就像只是从1000万学生里面随便挑出了一个滥于充数。
当然了，经过十几年摧残的蒲子修肯定没那么容易就此倒下。双手抬起撑在桌子上，缓慢的将此时沉如千斤的脑袋抬了起来，晃了晃。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对于高数一窍不通的他在此刻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通透了起来。无数的知识点从之前在耳畔响起的话语和现在在耳畔环绕的话语冲进他的大脑。
“恢复的这么快，之前我可是晕了快一刻钟。”声音从嘴唇里发出，但是嘴唇却没有丝毫颤动，就像某个腹语大师。
“我怀疑比修斯通过那颗粉笔头把他的功力全都传授给我了，我怎么现在全都听得懂了？”没有敢想莫晓瑜那样肆无忌惮，将心里想的话打进对话框，发送了出去。
“咋的，又和之前一样场景似曾相识了？”虽然没有轻信对方的话，但是心里还是留了个底，毕竟之前的情况确实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个人不能用常理来去判断的。
“没有，只是感觉学的更加用心流畅了。”揉了揉脑门，之前被击中的地方此刻还发胀的疼痛，就好像被烙铁印了一般。
“被打怕了呗，小狗被训练过之后也知道定点上厕所的。”心中的猜测瞬间放下，这次起码还合理一点。
想伸手去回敬对方，但是台上的比修斯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再次皱着眉转了过来。
三方相安无事。
铃声响起，大家撑到了下课时间，不过好在大学里的食堂可以接受预订，所以每个人只需要安安耽耽的走回宿舍，等着中饭上门。而不用像高中一样三天没吃过饭般的洗劫饭菜。
当然了，这种服务是要钱的。
出于肉痛，蒲子修曾经和莫晓瑜商量，能不能每天用他的技能给自己搞点饭，想用低于市场价七成的价格感动对方。
对方很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对方，就像拒绝那些追求莫晓瑜的女生一样。而给出的答复也是很合理，让人无法辩驳。
“我这个是用自己信仰值搞成的，顶不了饿，只能尝个鲜而已。”斜睨了蒲子修一眼，加上了几句。“你吃上个三天基本上就要饿的喊爹喊娘了，再说你就给这点钱。”
把手伸出去，“得加钱。”
“多少？”
伸出两根手指，坚定不移的看着对方。
“20？”
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神情。
“两倍市场价。”
“你穷疯了？！”惊愕爬上蒲子修的面庞，后退了几步，失力般坐在了床上。
但看着舍友的脸，他还想再挣扎一下。
“那如果是你亲手烧的呢？”期待在眼中绽放。
莫晓瑜淡定的伸出了三根手指，又在旁边比了个零。
烟花熄灭，合作谈崩。
当然了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学校餐车的规定是同一个宿舍的餐食一起供应，所以当莫晓瑜点餐的时候，餐车上总会多出来蒲子修蹭着服务的中饭和晚饭。没有早饭的原因是食堂自己都起不来。
走回宿舍，打开门，将身上披着的外套随手往床上一扔，最后就像被扔的外套一样扑在床上，钻进被窝。
“下午还有课吗…”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
思索了一番，“没有吧，下午他们好像都要去本部教研。”
说是教研，其实就是去讨钱。近些年来不敬者的活动越来越猖狂，对于学院的经费消耗和校园重建也是日渐攀升。当然了，讨到更多的钱校园生活也能更舒服嘛。
一只手从被子的缝隙中伸出，比了个OK。五秒后呼噜声响起。
将窗帘拉上，炽着的阳光被藏青色掩埋，宿舍昏暗，下午临近。
梦里蒲子修看着面前飞机的解剖图和自己脑子里多了的流体学知识，在风中凌乱。
雕塑下的石板上文字中刻着一句话：他山之石，可以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