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耿叔家之后,他也刚好起了床,我将二叔给我托梦的事讲述了一遍,我并没有跟他说二叔在梦里交代的具体是什么内容,只是问他能不能回忆起来二叔临死前说过什么话。
耿叔皱了皱眉,他知道我这么急着找他肯定不是什么小事,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好久了,他一时间也记不起来当时二叔说的是什么。
我没有强迫他,只是嘱咐道:“要不您先去忙,要是想起来了就立刻告诉我!”耿叔点了点头,带着一脸疑惑跟我一起去了沐语楼。
这几天我有事没事就会跑到耿叔身边催上几句,因为我想要核对下二叔梦里说的是不是他那时候的遗言。也许清明节的晚上真是二叔托梦给我,也许只是我思念二叔心切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现在唯一能解开我疑惑的就是耿叔了。
酒馆里生意越来越好,耿叔每天忙得焦头烂额,他属于长辈,不忍心将一些琐碎的事都放在我的头上,便独自承担着。
青竹小学那边也已经开学,乐乐每周都会放假两天,每天下午大约四点就放学,学习任务算是相对轻松,我和校长交代的是:尽量让学生们将理论与实践结合着来学习,不仅要动脑也要多花时间动手。除了学习书本上的知识,学以致用也是很有必要的,我觉得这样的教学方式比我们读私塾的时候靠死记硬背要好得多。
每天辗转于学校、酒馆和师父家里,除了学习茅山术,其他的事我也没操多大心,也别提多快乐了,闲暇时就找秋生、文才他们去钓钓鱼、踏踏青,渐渐的我也快忘了二叔托梦的事情。
趁乐乐放了假,我便带上她来到了师父家里,在门口刚好和秋生碰见。他跑到我身边一把搂着我的脖子问道:“老弟,铜钱剑练得怎么样了?”说着还对乐乐挑了挑眉。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去年我们三个人看见乐乐的御剑术法用的如此流畅,心里都痒痒,便以五个大洋打赌,谁先学会了,另外两个人各奉上五块大洋,可是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我们几个人愣是没有一个人能隔空驱动铜钱剑,血祭也不行。
师父只是告诉我们口诀和方法,然后劝我们不要着急,需要用心慢慢领悟,一来这玩意儿要天赋,二来也跟心性有关系,越是着急越难以练成。
我们仨进了屋子,只看到文才在扫地,他见到我们就乐开了花,一把扔掉手中的扫帚就来迎接我们,他小声说道:“师父在房间里打坐,我们小点声,别吵到他了!”
从去年消灭赌煞之后已经过去几个月了,镇子里风平浪静没有再出现过灵异事件,师父除了给人看看住宅风水、占卜问卦啥的也没有其他事情做,所以最近我们来的时候都会看到师父在闭关修炼。至于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他也没有提起过,只是吩咐我们趁着没什么事也要好好提升一下,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暴露了我们很多不足之处,要是遇上更厉害的可真就没办法了,甚至会丢掉性命!
师父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我入门大半年,虽说基础的术法我都会了,可回想起那么多次战斗,我更多的是依赖一身的功夫,没能好好利用茅山术来帮助自己建立优势。反观乐乐,她是个小孩,不会功夫而且体型单薄,但是她能驱使铜钱剑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弹指间就能反转局势,这让我更加对茅山术充满信心,心中所想皆是势必要练出几种高阶的术法才好。
话不多说,我们四人便各自修炼了起来,我和秋生还是练习御剑术,文才自知御剑术法已经无望,便想着去主修符箓看看,他觉得师父和明叔都能用符箓和咒语发挥出巨大的作用,他也一样能办到,如此一来我们三人的赌约便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乐乐不会耍桃木剑,也不想记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咒语,她本来也只是想学茅山术玩玩,发现自己很有御剑天赋之后,便继续钻研。之前只能将铜钱剑当成暗器一样飞出去使用,现在都能做到控制方向了!本来这玩意儿就挺消耗灵力,眼看差距是越来越大,我觉得我这一生恐怕都练不出这水准!
“快动一下啊大哥,我都求你了……”秋生在我旁边对着铜钱剑自言自语,一脸的哀怨。我和他情况基本差不多,都快喊祖宗了也动不起来,但是内心又不愿就此放弃。
真羡慕有的人就是开窍这么早,我和秋生只能无奈地摇着头,直到手抽筋了都控不了铜钱剑。
秋生眼珠子一转,突然一脸坏笑的跑到乐乐身边问道:“乐乐,要是秋生哥哥站在铜钱剑上,你是不是就可以让我御剑飞行了嘿嘿?”
乐乐白了他一眼,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哼!”
秋生碰了一鼻子灰,乐乐聪明伶俐,可是聪明的人一般都有个通病——那就是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可能秋生只是随便开个玩笑,而乐乐听出话外意,以为秋生在嘲弄,这下子秋生是再也不敢取笑她,也不敢问些无聊的话题了。
不知不觉一上午就过去了,我都练得出了汗,文才和乐乐他们俩早就歇下,顺便把饭都准备好了,等师父出了房门,示意我们坐下,这才开饭。
师父问起我们练习的进展,秋生挠了挠头又缩了下脖子,支支吾吾地问道:“师父,我真有那么笨吗?”
师父瞪大眼睛看着他问道:“嗯?今天怎么关心起你的脑子了?”
文才在一旁窃笑,师父瞪了他一眼,他表情立马严肃,把脸埋在碗里干起饭来。
秋生说:“乐乐也就十岁,她为什么一念口诀就能驱动铜钱剑,我就不可以呢,我怎么说也比她多学十来年呢!是不是她真比我们聪明太多了?”乐乐眨着大眼睛看着我们,又看了看师父,似乎也想听听师父的解释。
师父微微一笑,说道:“茅山术虽然很多人都可以学,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学的好,你们三个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我当年跟师父在山上修道的时候,也见过有同门练了二十多年还不如刚上山的小孩子。茅山术法种类繁多,就算是我也有到至今都未能修炼完成的术法啊!”
最后一句话吸引了我的注意,我问师父:“还有您没练好的茅山术呢?能和我们说说吗?”
我们四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吃饭动作,一个个看着师父,师父挥了挥筷子说道:“你们赶紧吃饭,吃完继续练习,我会用的迟早都要传给你们……”
我们坚持问了几句,师父就是不愿回答,也只能作罢。一上午铜钱剑都练得手腕疼,下午我准备练些别的,而秋生和文才自觉上午练得已经够多了,便只装装样子,反正师父也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又看不到。
话说师父在吃饭的时候提及的功法勾起了我们四人的兴趣,秋生和文才练到无聊时便想起来师父说的话,他们俩跑到我面前,秋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小沐,我们带你去看个好东西,走走走……”
不等我问他们是什么东西,就被他们俩拉到了屋子里,他们俩蹑手蹑脚地朝后堂走去,还不忘拉着我。
我刚想问他们是什么东西需要这样偷偷摸摸地看,只见文才对我“嘘”了一声示意我不要发出声音,跟他们来到师父的房间窗户边我才明白原来他们俩就是想偷看师父最近在修炼什么术法。
师父房间的窗户是玻璃的,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可是师父拉上了窗帘,只有一条很细的缝隙能看到里面在发生什么。
文才半蹲着扒在窗户沿上,只睁着一只眼就往里瞧,秋生直接跨在了文才的肩上,跟文才一样往里偷瞄,他们俩做这种事还真是熟练,要换作我在房间里,绝对发现不了有人在偷窥。
可是师父又是何等人物,不一会儿窗户直接被师父朝外推开,他们俩的头被木窗磕的“砰”的一声响,俩人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师父背着手看着我问道:“你们三个在做什么?要是再敢偷看就不止磕破头那么简单了!”
秋生和文才吃了瘪,站起身来揉着额头不敢作声,我赶紧拉着他们俩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抱歉啊师父,您继续,我代替您教训他们俩。”
说着我把他们俩往外推,师父虽然发现我们在偷看,可并没有很生气,也许他只是不希望我们养成偷窥的习惯,但并没有进一步打击我们对新功法的兴趣。
秋生和文才本来揉着额头,看见乐乐后又立马假装什么事都没有,趴在桌子上画起符箓来。
乐乐似乎明白了我们的遭遇,为了避免我们继续尴尬,只是笑了笑没有多问。
我见气氛比较沉闷,突发奇想问了句:“秋生,你们跟师父这么多年了,有没有数过消灭了多少个鬼怪啊?”
秋生一听这话题就来了劲,说道:“还真别说,我跟师父这么久,可以说去年是遇到脏东西最多的一年,也不知道这世道是怎么了,一年比一年乱……”
文才在一旁摇头晃脑像是很懂的样子,说道:“想想前朝覆灭的时候是多昏暗,现在外面又到处都是军阀,山头多着呢,为了抢地盘就要打仗,打仗呢就要死人,这么多年了受苦的是全国的百姓,能好才怪!”
我点了点头,可能跟局势动荡也有一定关系,乐乐虽然听到我们聊这些,但是她好像并不在乎,她乐呵呵地说道:“哥,管它多少僵尸啊鬼啊的,只要你有危险,我就保护你!”
秋生和文才听到后哈哈大笑,嘲笑我还要小孩子保护,我对着他们翻了个白眼。眼看时候不早了,寒暄一阵之后我便拉着乐乐回了沐语楼。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我开门一看,居然是耿叔!他喘着粗气跟我说道:“掌柜的,当…当家的,也就是你二叔,他…他昨晚上给我也托梦了!”
听到耿叔说托梦的事,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天晚上梦中的场景,二叔很着急的想跟我说什么事情,可是话只说到一半,最后我想起来好像是他临死前的遗言。
我赶紧抓住耿叔的肩膀问道:“快!快告诉我,二叔他跟您说什么了?”
看到我如此急切,耿叔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说:“当家的托梦告诉我的也是他临死前跟我们说的那句话,他让我们找九叔,小心还有危险!”
我听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子一阵犯晕,耿叔说的跟我梦里听到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二叔真的在托梦想要警醒我们。
难道说我们真的处于某种危险当中而不自知?还有我们并没有亲眼见证二叔的死,只是我们以为消灭了矿场僵尸为他报了仇,如此一来,二叔真正的死因就难说了,或者说真正的凶手根本不是我们灭掉的那只僵尸,而是二叔在提醒我们的那个“不止”的东西?
想到这些,我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冷汗直冒,耿叔看我神情不太对劲,就想扶我进屋休息。可我现在哪还有什么心情休息?如果矿场上不止那一只僵尸,还出现了一个更厉害的东西,那我们可真就危险了!
我仔细回想起来,越想越不对劲,我们在清水镇消灭的那只僵尸真的没有那么厉害,不可能在几分钟内就吸光十几个壮汉的血!
想到这里,我一把拨开耿叔的双手说道:“耿叔,害死二叔的也许另有凶手,我现在就去找师父……”
耿叔喊道:“掌柜的,我也去!”
“耿叔,你留下来照顾好沐语楼,我不希望你跟着我们出什么事情,而且现在只有师父才能处理这件事,我走了……”
耿叔听完点了点头,目送我离开酒馆。
我出门时天际已经泛白,不多时我便来到了师父家门口,我敲了敲门,开门的依然是文才。
他打着哈欠问道:“小沐,也不用来这么早吧?师父都还没起床呢!”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商量,我去找师父……”
我一把推开了大门,文才被我吓了一跳睡意全消,追在我后面一脸担心的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边走边说:“还记得我害死我二叔的僵尸吗?可能真相没那么简单!”
文才听完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立马跟我朝师父的房间走去。
师父被我们的谈话吵醒,我刚想敲门,师父也正好打开房门问我们:“小沐你这么早就过来,又出什么事了吗?”
师父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就闯他房间,便想到可能是出了事情。我简单的跟他讲了二叔托梦的事,师父听完若有所思,不一会儿点了点头跟我说:“这样,小沐,既然智发给你和老耿托梦了,说明他还在,我们何不想办法问下他?”
我瞪大双眼,疑惑不解,不知道师父说的是什么意思,文才在一旁解释道:“师父的意思是找人‘问米’,这样就能和你二叔说话了……”师父看着文才点了点头,又看着我像是在征询我的意见。
我不知道“问米”是什么意思,不过师父说可以那就不用怀疑,我说道:“师父您有办法能直接问二叔那再好不过了,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师父进屋换好衣服,穿的很是干净整洁,然后出了房门努了努嘴示意文才前面带路,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能跟着他们俩一块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