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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托付(1 / 1)


我们四人刚吃完早饭,就被陈村长邀请去了他家里。而我想起来陈乐和她妈妈在家里,不知道她们母女俩怎么样了,就想着去看看,便跟村长、九叔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去往陈乐家里。村长家离祠堂并不远,陈乐家稍微远些,走在路上不知为何我心中有些不安,一个是丧夫丧子后精神崩溃的女人,一个是失去父亲与弟弟的小女孩,我现在只想尽可能地帮助她们。

十几分钟后我来到陈乐家的门口,本来留下保护王丽的两名保安队员已经跟大部队回镇子上了,附近的邻居因为村长家办酒席都过去帮忙了,陈乐家显得格外孤单冷寂。

庭院篱笆门并没有锁住,我感到一丝诧异,难道是保安队走的时候忘记了吗?来不及多想,我赶紧推门进去,因为没成年人看管我担心王丽会出什么意外。

上午阳光照不进屋里,光线很暗,我喊了几声陈乐,没有回我。等我推开房门的时候,突然发现王丽全身湿透了,蜷缩在角落里发抖。见此情景我担心她会感冒,便找了些衣服放到她的身边,然后跟她说道:“你儿子的仇我们已经帮你报了,害你孩子的食人魈已经被保安队击毙!陈乐是个好孩子,勇敢善良,作为她的娘亲,你要早点振作起来,她还等着你照顾呢……”

本来眼神呆滞的王丽,听到我这番话后突然睁大双眼看着我,这一眼看得我只觉得背脊发凉。我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她不作声的样子也不知该如何交流下去,正欲起身离开,王丽突然开口说话:“谢谢你呀,你是个好人,我想把小乐托付给你,你来替我照顾她!好吗?”

本来只是一句简单的托付话语,倒也没啥,可奇怪的是她的语气,不像是一个成年女性在说话,声音很轻很飘渺。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只回了声“嗯”,不是我没礼貌,实在是在这阴暗的环境里,全身湿透的王丽像鬼魅一样瘆人。我咽了口唾沫,转身就离开了房间,准备找乐乐,顺便叫村长安排一个女人去给王丽换身干净的衣服。

我关上了篱笆门,出了院子走在小路上,前面哭哭啼啼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走近一看,竟然是乐乐。她一边揉着泪眼,一边往家里走。我连忙跑过去蹲下来问她怎么了?

她看到是我之后,抽泣了几声之后说道:“妈妈不见了,我找不着她了……呜呜呜……”

我立马安慰道:“别哭别哭,乐乐,你妈妈在家呢,我刚看见她在房间里,还跟我说话呢!”

乐乐瞪大了双眼,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后奔向家去。我在后面紧跟着,心里暗自感叹:“希望这娘俩以后平平安安的,早日开始新生活吧!”

等我来到乐乐家里,看到乐乐到处在找妈妈,一声声呼喊撕心裂肺。“妈妈,你不要我了吗?”乐乐嗓子已经哭哑。

我感到心疼的同时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刚刚还看见王丽在家里呢……我也没看见她出门呐!”

找了一圈,我也没看到王丽,原本房间角落里应该是湿润的,可是地面竟然是干的。我愣在原地,看见乐乐还在不停地找妈妈,心中一阵酸楚。

我回想起和王丽对话时的感觉,就不像是正常人。我思考片刻后,暗叫一声“坏了”,我刚刚看见可能并不是人,也许是鬼魂?她临走前放心不下乐乐专门回来了一趟,而乐乐出门去找她了,我碰巧在这时候过来,她便将乐乐托付给了我,希望我照顾好她!

我拉住乐乐,告诉她不要再找了。在我们刚来陈家沟的时候,村长就说王丽有自杀倾向,我推测如果她真的出事了,那极可能是跳进门口的池塘了!

乐乐已经没有了力气,一晚上都没有休息的她已经连哭都哭不出声了。我眉头紧皱,此刻最要紧的就是找到王丽的尸体,我不放心乐乐一个人在家,便背上她去往村长家里寻求帮助。

村长家门口都是男人们在帮忙搬桌子椅子,女人们在准备酒席的饭菜。看见我背着乐乐过来,秋生和文才立马跑到我身边接下了乐乐,我对着他们点了点头,询问村长和九叔在哪里,秋生立马指向了村长的屋里。

九叔正在和村长喝茶聊天,看见我来了,村长立马站起身来要准备我的茶杯。我没有坐下喝茶,而是把村长和九叔拉到一边说道:“村长,九叔,王丽不见了!”

他们俩听完对视一眼,露出紧张的表情,我继续说道:“王丽她可能已经出事了!”

村长听完,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破碎的声音惊住了周围的人,秋生和文才此时也来到我身边,听到这话立马询问是怎么回事。

我便将刚刚经历的事情述说一遍,九叔思维很快,立马和我得出相同的结论:王丽很可能自杀身亡了!

话不多说,村长让门外忙碌的人们先停一停,然后召集了村里年轻的小伙子,一起去王丽家,并表示邻里乡亲要互相帮助,无论是死是活都要找到她!

因为我们目前的结论就是王丽跳进了池塘,所以我们找了木筏和网,准备先在池塘打捞一番。

十几个人不争不吵,大家都希望什么也捞不上来,我也希望这一切的猜测都是错的。

突然木筏一沉,所有人都紧张地停住了呼吸,伴随着渔网的上升,一具尸体渐渐浮出水面,不难辨认,这就是王丽的尸体!

村长顿时瘫坐在地,眼中泛着泪水,几个人赶忙扶着他,村长口中念道:“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对待我们呐……哎呀!”

村民们都默不作声,现场充满着哀悼与同情。我们来之前把乐乐放在了村长家里,由村长的老伴照顾,我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乐乐,接连失去弟弟和妈妈,换作任何人都会崩溃的。

我沉淀了下悲伤的心情然后站了出来,跟众人说道:“大家听我说一句,陈乐接连失去了弟弟和妈妈,本来美好的生活如今也彻底破碎,希望大家先不要告诉陈乐这个消息,拜托各位了!”

九叔听完也说道:“世事无常,小孩子还承受不了太多,我们先善意隐瞒,等过些时日再说吧……”

村长连连点头:“好好好,那我们先办王丽的后事吧!”

村民们纷纷点头,文才问道:“那乐乐怎么办?她一个小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我低下头沉思,普通的村民们其实过得都很拮据,寄养在任何一家都会是不小的负担,所以不能把乐乐留在陈家沟或者亲戚家里。王丽希望我代为照顾乐乐,以我的家庭条件,多一个人吃饭只是小问题。目前我得想办法把乐乐哄住,不能让她再继续找妈妈,然后我再把她带回家里,等她长大后再告诉她关于她妈妈的事会比较好。

我和秋生两人来到了九叔和村长面前,九叔心情也很低落,明明我们已经想尽办法帮助她们,可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局,实在令人惋惜。

我对他们说道:“村长,王丽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在这之前我想把乐乐带走,我会认她为妹妹,以后会好好照顾她……”

我刚说完,秋生看着我说道:“小沐,别忘了我们呐,一起照顾她!”我点了点头,心中一丝安慰,秋生接着对村长说道:“村长,我们这就去接乐乐,剩下的辛苦你们了。”

村长听完,满脸的愁容稍缓和了些,我们走之前和在场所有人讨论了一个隐瞒方案,也就是大家伙统一口径一起瞒着乐乐,直到她长大,并不希望有人口误暴露了事实真相。村长着人把王丽的尸体寄放在村尾的义庄,等乐乐走后再办理后事,目前所有人都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多时我们便回到了村长家里,乐乐睡着了还没有醒过来。

所有人都很默契地继续办酒席,只是一开始的欢快氛围消失不见,所有人都满是同情和忧伤。此时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吃完了这顿酒席。

中午乐乐只吃了一点点饭食,然后坐在村长的房间里一言不发。我们来到乐乐身边,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塞到她手里,说道:“乐乐,我带你去镇子里住好不好?那里有很多和你一样年纪的小朋友,有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也可以去私塾上学……”

秋生笑着说:“对啊,秋生哥哥带你去吃新月斋的糕点,可甜了!”

小乐乐听见我们说起很多好吃好玩的事物,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但是依然低着头没有任何话语。

过了半晌,她抬起头来看着我,问道:“小沐哥哥,你说看见我妈妈了,为什么她还是不见了,你能告诉我她去哪儿了吗?”

我眼神闪烁,不敢直接与乐乐对视,转过头来对九叔说道:“哦对了,九叔,你…你不是说…那个…你有个好朋友来过嘛,额…好像是带走了乐乐的妈妈对不对?”我冲着九叔他们疯狂眨眼,示意他们该一起向乐乐说明王丽的“去向”了。

九叔瞬间脸色变红,一脸紧张的神色,慌忙放下嘴边的烟杆,支支吾吾地说:“额…那个…是这样的,我有个暹罗国的好友啊,他…他叫查赞。这次他刚好来到中土参加天师大会,现在住在我家,额那个…乐乐你妈妈就是被他带走了。”

乐乐一脸疑惑不解,继续追问道:“九叔,您说的是真的吗?那我妈妈什么时候能回家呢?”

九叔忙说道:“会...会回来的!查赞大师是我的好朋友,以前向他讨教道法的时候听说暹罗国有一种很罕见的草药,额...可以使精神错乱的人回归正常。我看你妈妈就需要他的帮助,就...就连夜把他叫过来了。”

我们其他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竟然觉得九叔说的像是真的。九叔清了清嗓子继续圆谎:“那个...这个药草啊非常难以收集,据他以前治好的病例看的话,至少需要花费五年以上呐!我看呐,少则五年,多则十年,你妈妈就会自己回来了额呵呵……”

九叔说完尬笑了几声,又清了清嗓子,然后一脸窘迫地看着我们。眼看九叔就快编不下去了,我赶紧接茬道:“乐乐啊,你妈妈走之前呐我确实见过她,她怕走了之后你孤单一人,特意嘱咐我照顾好你,你看……要不你就住我家等你妈妈回来,以后我和秋生、文才哥哥带你玩好不好?”

乐乐又沉默了半晌,我们面面相觑,一脸尴尬,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劝下去。

一直没说话的村长突然来到乐乐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乐乐,你妈妈现在已经离开家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我是这一村之长,你要乖乖听我的话啊!我啊没什么本事,相比我们这穷旮旯,张沐哥哥家更靠谱,我看你以后就好好跟着他,他是个好人,愿意养你照顾你……还有九叔他们师徒人都很不错的……”

说着说着村长一度哽咽说不下去了,眼睛里满是泪水。我知道他心里很是内疚,也为陈乐感到高兴,毕竟有这么多值得信任的人!

小陈乐眉头紧皱,一脸不知所措,扳着手指头没有说话。

我知道村长的话起作用了,乐乐只是还在期待妈妈回家,不愿离开陈家沟。于是我直接拉起她的小手说道:“走,我们赶紧出发吧!不然回去天都黑了。”

秋生连忙拍了两下手掌,然后拨开围观人群,嚷着:“哎,大家让让,让让啊,我们这就回去了,以后再碰到麻烦,尽管找我们。记住,我们就住镇子里啊,报名号就行!”

秋生摆开手臂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九叔走在前头,我拉着乐乐走在后面,这一行人就准备回去了。

刚走到村头,村长带着家人追了上了,拿出一小块红布,里面包着两块现大洋,村长半弓着身子,很有礼貌地说:“林师傅,您这次可帮了大忙了,这是我们村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您一定要收下!”

九叔连忙推辞,看着村长说道:“陈村长,不必客气了,我们自有政府发放补贴的,这些钱你们收好!”

俩人推让了半天,最后村长拗不过九叔,就收起了钱,然后送我们出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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