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啊，这个姓冉的家伙，也就活了两年。一不小心，就一语成谶了……”
楚雨泉清洗着墓碑上的脏污，又拔去坟上的野草，站在墓碑前喃喃道。
陈灵玲站在一旁，看到墓碑右下角刻着孝女“冉瑷晨”的名字，问道：“那为啥小冉姐后来改叫冉冉了？”
楚雨泉往地上倒下一杯酒，又拿水随意冲了冲墓碑旁的几个骷髅头道：“因为那两年他确实把小冉看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对小冉特别的好，所以小冉只愿记得一个冉字。”
陈灵玲沉默良久，然后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小萝莉希望是简简单单的死亡，而不是……
只可惜，事与愿违。
“先是在地铁上被一个仙女诬陷猥亵，然后被人肉出单身还带着一个女孩，他们觉得这样人一定是将这个女孩软禁进行了侵犯，随后便被警察带走大刑伺候。即便小冉说是不存在的事情，即便他有正规程序下来的领养证，即便后来警察调查清楚还了他清白，但他早就被钉上了标签，工作没了，领养证没了，小冉也差点被一个恶贯满盈的商人带走。”
“当然，正义的人士不会缺席。他们不愿相信一个好人会领养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女孩，也不愿相信这么一个小女孩会没有受到侵害。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坏人监禁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就是受到了侵害。他们从来没想过，他们毁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他们差点将一个幸福的小女孩送到一个恶魔手中。”
“泉哥哥……”
楚雨泉踢了踢墓碑前的骷髅道：“那时我还不懂得什么上网，而且在其他的地方，离这个城镇有些距离，所以等我得到消息赶到时，小冉已经逃走了，而他……跳楼自杀了。”
“他一直都是个心思敏感的那种人，当我看到他手机里的还有家里寄的死亡威胁，还有对他的辱骂，还有一些卑劣的道具，那时我都在庆幸他没有其他的亲人。”
“多么的讽刺。但我明白，他一直在硬挺着，一直挺到我来，才在我面前跳楼。这算什么？惩罚的玩法吗？呵呵呵。”
陈灵玲拉住楚雨泉的手，头靠在他的肩上，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楚雨泉拍拍她的手以示自己没事，继续诉说道：“其实在小冉那件事后，我是挺反感修仙的，但我看到他躺在面前时，我庆幸我自己有这么一股力量。”
“杀百人，立一碑，倒壶酒，祭山头。那是我暗自许下的诺言。”
陈灵玲看了看一旁的骷髅头，叹息道：“就是这些人吗？”
“这些是罪魁祸首，那个仙女、那个警察、那个商人、那个发帖的人、那个官家的人。更多的我都埋在了地下。”
陈灵玲沉默了。
“是不是觉得我杀性太重？”
陈灵玲有些迷茫道：“不知道，要说罪孽深重的话，应该是我才对……”
楚雨泉笑了笑道：“放心好了。这些人我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三番五次伤害他和小冉的人，不然这兖州有一大半的人都要被我杀死。大家都生活不易，很多人并不在意这种事情，毕竟对于他们而言，生存才是最重要的，说一两句也就过去了。但是我没想到即便是这般的要求，还会有上百人不厌其烦在无辜的父女这发泄着他们最大的恶意，所以必须死。”
“小冉姐呢……”
“在那片树林，在我们当初相遇的那片树林，在那棵断掉的神树下，流着泪水睡着了。”
楚雨泉看了看满天星辰的夜空喃喃道：“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和你差不多个子的小女孩。”
陈灵玲怒喝道：“泉哥哥！”
楚雨泉顽皮地笑了笑道：“看，也是一样的怒容。”
陈灵玲一怔道：“小冉姐没有哭吗？”
“哭啥？早就哭够了，剩下的就是想清所以然，接着就是复仇。”
楚雨泉又踢了踢墓碑前的骷髅笑道：“第一次开了杀戒，就覆水难收了。现在想来，她现在的性格恐怕就是那一刻铸成的，我终究不是一个好哥哥，对小冉的关心还是太过缺少了。”
“那天夜里，我只记得是手起刀落、血光冲天，小冉她在手刃这几个主犯后，剩下的人都是我来杀，她一直忍到最后才吐，然后我们手牵着手离开了这个地方。那时的我，已经成了人屠，因果什么的，我早就不在乎了。”
陈灵玲黯然道：“是的。你要是在意因果的话，在你听到水家的时候，就已经找上门来了，那么我就不用承受这些年来的痛苦了……”
“若是我去了，你就死在我的刀下了，也不会有今天，更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陈灵玲觉得也是，甩了甩头，将那不切实际的怨念甩掉，但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听小冉姐说过，泉哥哥你封闭了自己的情欲，要不是我的话，泉哥哥压根不会跟我们成为现在这种关系的。”
楚雨泉苦笑道：“那就是另外一段经历了，想听吗？很痛苦的很压抑哦。”说罢，拉着陈灵玲的手离开这个依旧血气冲天的地方。
两人路上没有说话，在树杈上飞奔几里地后才落下，来到他们的帐篷里。
这里支起着火堆，是他们之前相遇的地方。
或者说，陈灵玲守株待兔等他的地方。
陈灵玲回道：“想听，但别是小冉姐了，我本想多了解泉哥哥的，你却上来跟我说你跟小冉姐的故事，想干嘛吗？”
“想让你吃醋啊，让你知道我跟她的羁绊有多深。”
“讨厌！”陈灵玲鼓起腮帮子瞪着他。
“谁让你不省心呢？杀了自己的父亲就跑没见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怎么，你是觉得你在我心中的分量很轻吗？还是杀了自己父亲很愧疚不想活了？这是对你的惩罚。”
“对不起嘛……”
“对不起？”楚雨泉没好气道，“让你跟小冉去顺天的那个学校学习，你倒好，偷偷跑出来在这里等我？你想干嘛？谁告诉你我的路线的？”
陈灵玲贼眉鼠眼道：“我这不是想跟泉哥哥建立些回忆嘛……我可不想输给小冉姐。”
“那小冉可吃大亏了，不光告诉你我的行动路线，还让你跟我创造回忆，诶诶诶！你干嘛！”
陈灵玲怒了，一把将他掀翻，坐在他身上，宽衣解带地恶狠狠道：“小冉小冉小冉，一直提那个女人！现在在你身边是灵玲！不许你想别人！今天姐姐就在这把你糟踏了！让你流连忘返！”
楚雨泉听小萝莉称呼自己姐姐就想笑，于是大喊道：“呀！女流氓啊！”
天当被子地为床，春夜笙歌响四方。
周围没人，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