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落花春去也,初夏至。
烈日灼灼,蝉鸣声声。
这日,风灼与云华正一同在茶楼听书。忽然听见一阵吵嚷声。
原来是几个学生。
看上去大都十五六岁年纪。
他们都穿着太学的校服。
京城中的太学是科举前的最高学府,乃是皇家承建,师资来自于翰林院。但凡是有志于科举的学子,都渴望进入太学,深造一番,学有所成。
太学之所以声名远扬,除了师资雄厚,学风井然有序之外,还有它的入学条件:不限男女,不限出身。
这两条规则让寒门学子或是女流之辈有了迈入仕途、平步青云的途径。
再加上,太学的入学考试颇为严格,不看性别,不看出身,只看各科考试成绩,因此在百姓心中,颇有威望。
风灼与云华侧耳听去,只听那几名学生道:
“徐珊珊,你这次考试怎么考的,怎么考得那么好啊,老师都表扬你了!有什么秘诀,也教教我呗!”
被叫做徐姗姗的那个女孩,一脸窘迫,无奈道:“哎呀,其实也没什么秘诀,就是多背书,好好听讲,认真做作业啦。”
“就这样?我还以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呢!”
徐珊珊:“哪有啊!”
徐珊珊反驳道,心里却暗自窃喜:
没人知道,她能看见鬼。
那只鬼,还是一只好鬼,能帮她做好多事。那只鬼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开心鬼。
这次考试,就是开心鬼帮了她。
要说起他们的相遇,倒也有几分灵异,听起来有些像,鬼故事。
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徐珊珊和几个班里要好的同学一起出来踏青。
随行的,还有几个男生。
美其名曰:护花使者。
她们将绸布铺在草地上,架起铁架,美滋滋地在上面烤肉吃。
那几名男生也都拿出带来的食物,开始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偷偷望向那几名女生。
他们一边看一边讨论着谁的身材好,谁长得好看,等等。
突然,天空中划过闪电,紧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大家连忙收拾东西,躲进了附近的一座破庙里。
众人点起篝火,围坐在一起,烘烤着身上的湿意。
这时,有一名男生道:“可惜天公不作美,竟然下了大雨,甚是无趣。不如我给你们讲鬼故事吧。”
有女生道:“啊?我害怕啊。”
徐珊珊从小就胆子大,自然不怕,道:“鬼故事有什么好怕的,你讲就是,吓到算我输。”
那个男生道:“那我讲了。从前有一座古楼,楼里住着小明和他的妈妈。有一天,小明晚上回家,站在漆黑的楼梯口前,心里害怕,不敢上去。于是就打电话给他妈妈,让她妈妈下来陪他上去。”
众人问:“电话是什么?”
男生:“据说是一种未来时代的通讯工具。”【实在想不出鬼故事了,出现了电话,不好意思,大家将就看。】
“小明打完电话,过了一会儿,妈妈下来了,陪他一起上了楼。可是,就在小明到达自己家的楼层的时候,电话响了。”
男生停顿了,众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他继续讲下去。
“小明接起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居然是他的妈妈。电话里说:‘小明,我下来了,你人在哪儿呢?’”
男生此时悠然道:“讲完了。”
“他的妈妈在楼下?可是他们不是刚上来吗?”
“对啊,如果妈妈在楼下,那小明身边的是谁啊?”
“该不会是鬼吧?”
“啊啊啊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
大家,尤其是几位女生,都被这个故事吓了一跳。除了徐珊珊,她觉得没什么可怕的,只是个故事而已。
谁都没有注意到,破庙的房梁上,垂下来一条粗麻绳,打结成一个环扣,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
几个男生开始嘲笑女孩子们:“这就吓到了,胆子也太小了。”
“哈哈哈就是啊,有什么好怕的。”
“我就不怕,要不要来哥哥怀里躲一躲啊。”
听着这些轻佻的语言,徐珊珊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就听见那几个男生像见了鬼一样,直视前面,“啊啊”乱叫,连滚带爬跑出了庙外。
此时,雨已经停了。
她们不知道,那几名男生看见了,那条麻绳后面,一个身着白衣、披头散发的身影滑了过去,像是安装在一根轴上一样,轨迹平滑无比。
雷雨之夜,山中古庙,白色人影。
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尤其是在刚刚讲完鬼故事的氛围之下,任是谁见到这种景象都会被吓到的。
几名女生见他们跑了,还以为他们是被鬼故事吓得,心满意足,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徐珊珊往上一看,发现了那根粗麻绳,将它装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带回了宿舍。
太学中建设有男女宿舍,供学生们居住,两人一间,各种设施齐全,虽不华丽,却也温馨实用。
徐珊珊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那根麻绳被她放在桌子上,轻轻颤动着,忽然,变化成了一个白衣书生。
那书生头发束起,一副读书人打扮,面容清俊,如果不说,没人知道他就是依附在这麻绳上的鬼。
他觉得自己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想让徐珊珊把自己送回古庙,就想把她叫醒。
天气炎热,徐珊珊并未盖被子,亵衣短短的只盖住了一部分身体,露出窄窄一段腰身在外面。
玉腿修长,玉臂随意地伸展开。
徐珊珊个性洒脱不羁,睡姿也是格外放得开,怎么舒服怎么来。
书生站在她床前,双手掐腰,低下头,直愣愣道:“喂!快起来!”
徐珊珊从睡梦中转醒,一睁眼就看见一个大男人站在自己的床前。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清凉的装扮。
惊声尖叫起来:
“啊——流氓啊——救命啊——”
书生:“喂!你别喊了,别喊了听到没!”
任是书生怎么劝说,徐珊珊依然奋力呐喊,这样子没办法交流,他只能先回到绳子里。
就这样,一个大活人又瞬间从徐珊珊的房间里消失了。
徐珊珊整个人都呆住了,目光涣散地回想着刚刚的情景。
明明就有个男人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啊,怎么就不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