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初七这天,七个女孩子都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打算美美地上天去。
她们来到河边。
河水汹涌澎湃,水流湍急,河道很宽,深不见底。
有几个女孩心里开始打鼓,往后退了几步。
一个强势的女孩子说:“咱们可是一起说好了的,谁都不能反悔!”
“谁要是临阵逃脱,观音娘娘可都能看见的,说好了要去服侍她,要是不去,小心被她怪罪。”
“等上了天,我们就是真正的七仙女了!就不用去献祭什么龙王了。”
“就是啊,管他是什么龙王呢,观音娘娘肯定比他大,管得了他。”
“我们手拉着手,一起跳!”
众人齐声道:“好!”
于是她们纷纷挽起手,一个挽着一个。
河边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吹着众人的头发,她们的头发被吹得零零散散,贴在脸上,有一种凌乱的美感。
其中一人道:“我说跳,咱们就一起跳!”
众人:“好!”
“一二三,跳!”
月桂站在最边上,听到“跳”的那一刻,她松了手。眼睁睁看着其余六个姐妹跳进了水里。
起初她们还在水里扑腾着,看着站在岸上的月桂:“你怎么不跳?!”
“月桂!你快跳!快跳啊!”
“救命呀!快救我!”
后来,渐渐地没有了声音。
她们都沉进了水里。
又或许,是被湍急的水流给冲走了。
但是月桂知道,她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在听到“跳”的那个瞬间,月桂心里想的是:
我要活着。
我还有许多想做的事,还有许多要看的美景,还有许多要吃的美食。
我不能死。
想到这些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喊口号了。她已经来不及劝阻她们。
只来得及松开那只已经挽好的手。
月桂站在岸上,什么也做不了。
她救不了她们。
她知道,自己不会游泳,如果自己下了水,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跟她们一起死。
可是,她再也见不到她的姐妹们了。
曾经一起嬉笑打闹,一起上山采药,一起谈天说地的姐妹们,她再也见不到了。
月桂哭了,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被风吹散在空中。
河边安安静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又站了许久,她迈开僵硬的腿,回了家。
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就是七仙女的故事。
通灵结束,风灼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月桂并非不知道其他女孩子是怎么死的,也许是因为愧疚,而难以启齿罢了。
风灼:“你可愿随我一起去那座观音庙里看看?”
月桂:“那里,有什么?”
风灼:“也许,你能见到你想见的人。”
月桂:“好吧。”
风灼、云华和月桂告别了老汉和妇人,来到了故事里的那座观音庙。
一进到庙里,风灼就察觉到这里面不同寻常的气息。
云华:“小心,这里有鬼魂。”
风灼:“知道,你也小心。”
庙里阴风阵阵,吹得观音像前的帷幕随风飘扬。
风灼手持灵符,默念咒语,然后对着空气道:“诸位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然后月桂就听见,虚无的空中,传来了她熟悉的声音。
却多了几分空洞,虚无缥缈。
“月桂,你这个叛徒!”
“说好的一起死,你怎么不死啊!”
“你自己不死,还不救我们,你怎么这样狠心啊!”
“你这样活在世上,就不觉得心虚吗?”
“你这个叛徒,我要杀了你!”
有个鬼魂疯狂地扑向月桂,被风灼施法挡下。
风灼道:“各位姑娘,你们既然是自己选择的死亡,就不要怪别人了。”
“唉,我们哪知道,我们要是知道死了也不能上天,只能下地狱,也不会执着赴死了。”
云华:“虽然要下地狱,但却并不是要一直如此,你们还可以转世投胎,开启新的生命。”
“我们也知道,只是,不甘心啊。”
“凭什么月桂就能活着,还能遇到你们两位仙人,实在是有福气啊。”
风灼:“月桂能活着,是因为她自己的见识和思考,以及对生命的渴望和珍惜。至于遇见我们两个,是因为她心怀希望,勇敢外出寻找能够帮助她的人,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是她自己救了自己。”
“是命,都是命啊!”
一直没有开口的月桂,终于道:
“姐妹们,没能救下你们,我很后悔。如果我早一点醒悟,早一点规劝你们,也许你们就不会死了。”
说着,眼角漫上泪水,声音带上了哽咽。
“别难过了,我们很快就要去投胎转世了。也许下辈子,还能再见呢。”
“是啊,转世了之后,我还要叫你姐姐呢。”
月桂破涕为笑:“嗯,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好姐妹。”
七仙女的悲剧,归根结底是由于长在深山里的女孩子见识太少,她们对于知识的匮乏,太过于封建迷信,再加上人少,思想过于封闭,以至于造成对生命的轻视。
月桂的思想先进于其他人,最终救了她一命,已经是善莫大焉。她还积极地自救,外出寻找救援,更是显示了这个女孩的有勇有谋。
三人回到月桂家中。
风灼对她的父母道:“我们有办法救她,可以保证不让她被献祭给龙王。”
妇人:“真的?你有什么办法呢?年年如此,我们若是不交出女儿,寨里的其他人又怎么肯答应呢!”
风灼:“无妨,只要我抓住妖怪,不就能让他们相信了吗?”
妇人:“哎呦!你说得容易,那妖怪的本事你不知道,从前我们请了多少法师,都被他给打死了!至今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你们?我看不行。”
云华:“老人家请放心,我们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解决不了的案子。至于法力,我们有信心,打得过他,您就不必担心了。”
妇人:“此话当真?”
云华:“千真万确。”
妇人仍是将信将疑,又道:“那你们可千万要小心,别像之前那些人一样,白白送了性命。”
风灼:“您就放心吧,我们见过的妖怪比您吃过的盐都多。”
妇人:“若真能救得了我们月桂,我们真是无以为报啊。”
老汉:“是啊,若真能成,您要多少酬金我们都能给您凑齐了。”
云华:“说钱岂不生分,我们降妖除魔,分文不收,权当白做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