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方略后,大军便拔营启程,自小路直奔真定而去。
但朱棣与将领们没想到的是,计划终究还是赶不上变化……
“王爷,大路上有人。”
行军途中,燕军的探马察觉到了动静,回来禀报道:“是一队南军,约莫五十人左右,正往北北去。”
朱棣毫不犹豫便道:“擒下他们!”
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南军的探子,若是被他们知道了鄚州、雄县已失,回去禀报给了耿炳文,那燕军就失了先机了。
“是,王爷。”
两名百户领着麾下骑兵立即转向,以燕军的战斗力,就算一对一也能将对方拿下,更何况是占据人数优势的时候?
但刚离开没一会儿,其中一个百户就面色古怪地回来了。
“都擒下了?”
朱棣一怔,这未免也太快了。
“王爷,他们直接降了。”
百户酝酿了片刻,继续禀报道:“为首之人叫张保,他说他是来投奔王爷的。”
朱棣沉默片刻,让大军暂时止步,稍事休息,又道:“带他过来。”
百户领命过去,不多时就带来一名身着南军甲衣的汉子。
“小的张保,朔州卫总旗,拜见王爷!”
张保见了朱棣纳头便拜:“小的愿为王爷效力,为王爷做前锋!”
“朔州卫也来了?”
朱棣皱起眉头。
“回王爷,朝廷从俺们朔州卫调了一千人,还有旁边的右玉林卫的、威远卫、平虏卫、安东中屯卫都调了人。”
张保顿了片刻:“小的被他们分派在博野巡守,找了机会就来投奔王爷了。”
他说的几个卫都是朔州的卫所,朝廷从其中抽调了不少兵力。
朱棣一边消化着张保话中的信息,一边垂首望向他:“你不从耿炳文,为朝廷效力,为何要来投奔我一个藩王?”
“难道你不怕朝廷吗?”
张保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偷瞧了一眼朱棣,又快速低下头:“小的觉得耿侯爷肯定打不过王爷!”
“王爷早晚要打到京师去。”
朱棣轻笑几声:“你倒是个敢说敢做的。”
临时的营帐已经搭好,朱棣传令诸将领过来,再问张保,耿炳文军中的情形。
“报王爷,南军还留在真定,一共十万人,耿炳文把一半列在滹沱河南、另一半列在河北……”
张保竹筒倒豆子般把知道的南军情况全都说出来了。
将领们听完后纷纷望向朱棣。
帐中很安静。
朱棣看着张保,直到盯的他浑身发毛。
朱棣点点头,将燕军的实情告诉他:“本王本欲间道而行,突袭耿炳文,但有你禀报的消息后,突袭南军又有些不妥。”
“张保,本王有一计可破南军,你可愿配合?”
张保先是一愣,随即一喜,毫不犹豫地叩首喊道:“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棣紧紧盯着他:“此事危险,你有可能因此丧命。”
张保顿了片刻,还是一咬牙:“战场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就算死了,在下也无怨言!”
朱棣面上露出几分笑容,对贴身的宦官吩咐了几句,宦官取来了一个小臂长的木盒放到张保面前。
掀开盖子后,张保霎时呆住。
其中装了十颗不大的金元宝,但金灿灿的景色已将他的心神完全摄住。
“本王手底下从不差饿兵!”
朱棣走上前将他扶起来:“这五十金先赏给你,若你能成功回来,本王提你做百户!”
张保用了极大的毅力,将目光从木盒上移开后,眼珠已经隐隐发红。
“在下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给王爷把事办成了!”
他又要再跪,却被朱棣拉住。
朱棣叫人送来一匹马,嘱咐张保道:“你骑马往真定逃,遇到南军后,就同他们说,你是遇到了燕军的前锋,兵败被俘,趁看守不注意偷了马逃回来的。”
张保点点头。
“遇到南军后,你就对他们说,燕军马上要打过来了。”
“啊?”
张保愕然地望着朱棣,告诉他们,还怎么突袭?
这不是和燕军的目的相反吗?
帐中的将领们反应也和他差不多,满是不解地望着朱棣。
只不过所有人都早已习惯的燕王的威势,无人出声质疑。
朱棣对张保微微一笑:“你只需去做便可。”
“是,王爷。”
张保应下后,又望着他。
“这些便够了。”
朱棣轻笑着道:“你自己多加小心,南军多疑,你做的越多,越是被他们怀疑。”
“只让他们知道燕军来袭,就行了。”
张保一愣,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他虽然不知道王爷的目的,但如果只是传这么个消息、不用做别的,确实会让此行的危机大大降低。
张保最后看了一眼那一盒金元宝,他去真定自然不可能带着这东西,否则就是不打自招了。
随后他跨上马,同朱棣道别后便向南奔去。
“王爷……”
直到这时,将领们才释放心中的不解,上前来询问。
“王爷,咱们从小路走,不就是为的打他们出其不意吗?”
陈珪忍不住问道:“现在让这张保去报信,岂不是让耿炳文他们早有准备?这咱们还怎么突袭?”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他们的眼神和表情却表现出与陈珪一样的意思。
仅有少数几人陷入沉思,思索朱棣这么做的用意。
朱棣环视众将领一圈,道:“并非如此。原先不知其虚实,所以才趁其不备。”
“如今知道他们一半在滹沱河南、一半在河北,再令耿炳文知我军来袭,其必令南岸兵马尽数到滹沱河北来,全力拒敌!”
“如此一来,我等兵至便可一举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