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要不咱俩站起来比划比划,我看你睡了那么久,咱俩活动活动。”
“也好!”
说罢,面具人便站起身来,二人面对面站到棋盘一旁的空地上。
戕臣在学院的时候,和司马廉两人曾经用香烟、美酒跟院里的老邢头学过其祖传的八极拳,不过也仅仅只是学过,遇到面具人这种真正的练家子,其结果只有一种。
“再来!”
“再来!”
“再来!”
“再...算了,我累了,下次再来吧。”
看着对方连身形都未曾动过分毫,戕臣算是彻底的服气了。
“阿臣,你这般身手,可是有点不大行啊?你要不要跟我学学?”
“我又不打算开武馆,学这有啥用处。”
“话不能这么说,健康的体魄才能温养健全的灵魂。你身板还算硬朗,但是离小成还差得远。”
“小成是谁?”
“不是指谁,而是一种境界,勤加练习便能有所体会。”
“额,前辈,我来是为了跟您切磋战阵的,刚才只是一时手痒。”
“只是切磋战阵么?”
戕臣感觉面具背后现在肯定是一脸嘲讽。
“不然呢?”
“我看你基础这么差,还以为你是要来拜师的,也罢也罢。”
面具人说完,左手打了一个响指,凭空便冒出一瓶烈酒在其手中,拧开瓶盖后,却发现自己戴着面具没办法直接饮用。
于是便用另一只手在面具上一抹,面具的下半截便凭空消失之后,方才对着瓶口深灌了一口。
面具人随后又打了一个响指,两人周边的景象立刻换到了宇宙某处空间里,四周繁星环绕。
戕臣看着对方在自己的梦境竟然能够如此肆意妄为,有些狐疑的问道,
“前辈,为何在我的梦中,主导权反而在你的手上?”
“嗯?谁告诉是在你的梦中了?
这里是麒麟云徽里面虚构的世界,是你突然闯进来的打扰我睡眠的,我这头上的包还是拜你所赐。”
“就是说,不是你的意识到我的梦里,而是我的意识睡着后到了云徽里面?”
面具人听着这拗口的逻辑,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又是一口烈酒下肚,眼看手中这瓶酒就剩下那么一口浮沫儿了,面具人索性将最后一口倒了出来,悬浮在自己身边,又变戏法般的凭空拿了一瓶新的出来。
“别说我欺负你哈,上面是五百艘各式各样的战舰,你随便挑,数量你自己定,我和你用一样的。”
抬眼看去,只见二人头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各个种类的战舰,而戕臣只能认出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面具人将身边悬浮的最后一口酒吸进肚子后,惬意的打了个酒嗝,甩手扔出一个椭圆状物体朝戕臣这边飞来。
“这个你收好,操作界面有所有战舰的说明,剩下的你自己研究吧。”
说罢,又拍了拍手,给自己变出一份烤肉外加一张躺椅。
也不再管戕臣这边,自顾自的大吃大喝起来。
戕臣握住椭圆操控器后,便默认打开了一个操作界面,有点和白泽系统类似,很快便找到了记载战舰说明的那一列,细细的研读起来。
“你要是这么读下去我是不怎么反对,但是要注意时间哈。
那些资料你可以下到嵌入式系统里以后再看也不迟嘛。”
“前辈,现在嵌入式系统改名到白泽系统了。”
“是么?这些人有点过分了啊,怎么老逮着一本书霍霍。”
“什么?”
“也没啥,我就是觉得帝国军机处武备司的人太懒,给战舰起名字都逮着那本《山河经》上的异兽可劲儿霍霍,你说就不能换一本?”
“前辈你说的是《山海经》吧?”
“是啊,就是《山海经》,不然你以为我说的是哪本书?”
“前辈你刚刚说的《山河经》!”
“怎么会,开什么玩笑。我说的就是《山海经》,你听错了,肯定是你听错了。
诶,别说这个,你还打不打了?我这两瓶酒快下肚了。”
说罢,面具人还向着戕臣摇了摇手中半空的酒瓶。
戕臣暂时收起了自己对于未知战舰的好奇心,从系统里选取了自己最擅长的战舰组合,心里反复推演了几次镜像战术。
一切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出于礼貌,还是想告知对方一声,免得胜之不武。
不曾想,面具人握着一个空酒瓶,仰面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 ... ...
对阵失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杜齐云会说不是我不优秀,是系统BUG太多。
司马廉会说我经验少,假以时日必然超越她。
宋子敬会说,规规矩矩的对阵我岂会输掉。
戕臣会说,你还是弄死我吧~
最擅长的战舰组合,最擅长的进攻方式,最擅长的攻击节奏。
看着自己最后的几艘巡洋舰还在苦苦支撑,对方却早已经完成了战术合拢,让卫叁式战机在自己攻击范围外表演着花样飞行。
无奈之下,戕臣只好举旗投降。
连着三次,舰队尽皆覆灭。
而对方最多一次也仅仅是损失了一艘运输舰,还是作为诱饵送到自己嘴边的。
“前辈,这是为什么?我没指望第一次便能赢你,但也不应该如此惨烈吧。”
面具人没有正面回答戕臣的问题,反而是招招手,示意对方走到自己面前一臂的距离。
“你对我出拳试试。”
戕臣不明所以,但仍按照面具人所说,一个左勾拳直击对方面门。
面具人伸出右手用小臂将戕臣拳头格挡住,随即右手横向成掌直推对方面门,似是有意无意偏向上一分。待戕臣右手格挡之时,面具人左臂已从二人双臂交错处,直击戕臣下巴。
“明白了么?”
“你是化拳法为战法!阻我先攻又遮我视线,待我回援又攻我中路,我说的可对?”
“孺子可教也。我的战法便是从拳法中衍化而来,讲究一个攻守平衡,一击制胜。
至于阿臣你么~~”
说罢便拉了一个长音,伸了一个懒腰似是有些困乏的躺在摇椅上。对着尚未明白过来的戕臣朝着自己翘起来的二郎腿拱了拱下巴。
得到暗示的戕臣立刻换上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脸奴相的半跪在面具人身边,双手有节奏的按摩着对方的双腿,一边笑嘻嘻的等着听对方对自己的评价。
“舒服~看不出来阿臣你还有这个技能。自己按的还是不如别人按着舒服。”
“前辈,力度怎么样?不是我和你吹,我这手艺轻易不外露。”
“嗯,稍微轻点,你前辈我不怎么吃力。”
待双腿都享受过一轮‘陆氏’按摩手法后,面具人才慢慢开口接着之前的话说道。
“阿臣你的战法怎么描述呢?相当稚嫩吧,完全看不到你自己的个性,懂么?如果我所料不错,你应该是本能型的指挥官。”
“本能型是什么?”
“我问你,你平时跟别人对战的时候,是不是看到对方阵型便能想起对的应战法策略?”
戕臣想了想,便对着面具人点了点头。
“而且交战中,哪个交战点进展的不顺利,哪怕是你占据优势,你也会第一时间产生对整个战场的不和谐之感。
还有就是,你和别人对战,要么大胜,要么大败。没有遇到过平局或者双方之间战损几乎相近的结局?”
“前辈你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本能型指挥官的特点。你有这种天赋,虽然只是一个苗头,不过对于战场的一切你都是凭着自己的本能感觉去应对。
有时候你自己都解释不清楚自己为何要这样进攻,但是本能告诉你只要这样进攻便能够取胜。我说的可对?”
“正是如此。前辈,我很多时候赢过对方,便是觉得那样打才能瓦解对方的防御,甚至有时候还能够根据对方的反应临时调整自己的战法。
只是事后推演起来,我却想不出自己当时是依据什么做出的那种判定。
而且每次输的时候,都是先有一种不对的念头。
硬要说的话,就是觉得对方的反应跟自己当初预料的不一样。等明白问题出在哪里的时候,便已经无力回天了。”
“你知道根源在哪里么?”
“还请前辈赐教。”
面具人没有着急回答,反而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情商在线的戕臣立刻转移按摩阵地,面具人连道几声舒服之后,才娓娓道来。
“我估摸着,当初给你做启蒙的人,应该是个门外汉。没有从基础开始教授你,而是直接让你跟着什么人对战自学成才。
而且你之前对战过的人,实力都不咋滴。这有好有坏,好处就在于激发了你的本能天赋,你对于战场的走势要比一般人敏感;
坏处嘛,就是你的战法不伦不类,模拟对战还能糊弄糊弄,真上了战场,但凡对方指挥官不是个雏儿,估计你都是白给。”
... ... ...
被称呼为‘门外汉’的陆启明此刻就站在戕臣的床前,忽然有感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结果被同样站在床前的老爷子一脚踹倒在地。对其怒目而视,压低嗓音说道。
“你就不能捂着嘴,再把臣儿弄醒了!”
感觉又被差别对待的陆启明也不恼怒,反而觉得父亲是真的上了岁数,为何感觉这一脚力度大不如从前。
于是略有伤感的回复道。
“放心吧,父亲,麒麟云徽还在闪烁,除非给臣儿两个大嘴巴子,否则他醒不过来。”
“我给你俩大嘴巴子!怎么话说的,走,走,别杵在这里了,既然臣儿和云徽不排斥,别一会真把他弄醒了咱爷三都踏马尴尬。”
“诶,父亲您先去休息,我再观察一会。”
老爷子看了陆启名一眼,知道他还是放心不下,也不好再安慰什么,便撂下一句明早你还要去当值,就转身离去。
... ... ...
“前辈,那个...那个....”
戕臣这个人吧,虽然有时候恃才自傲,但也明白一些人情世故。
尤其是刚到学院的时候,知道身边都是达官显贵之后,便时长故意隐藏锋芒,扮丑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不过后来认识了司马廉,才逐渐的有些有恃无恐起来。
但骨子里,对于这种有求于人的事情,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张嘴。
想着如果是在云徽外面,自己弄点好菜弄点好酒,跟面具人推盏几杯,酒到酣处情到深处,借势拜个师傅也没什么。
只可惜对方只是一缕意识,而且空间还是人家掌控的,自己着实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
显然老爹对云徽的理解有些偏差,至少在自己看来,主动权显然是在对方手上。
学吧,前面自己话说的太死,现在不好开口拜师。
不学吧,这资源浪费了着实可惜。
就,很烦!!!
面具人似乎能够看破戕臣的窘迫,于是便故意的说道,
“快到时间了,你要是没什么事情我便送你出去吧。”
“不要,前辈,我想...我想拜你为师!”
“嗨,早说啊,你看看把你为难的,要是真的很为难,就算了吧。”
“不不不,一点都不为难,前辈,我是真心实意想拜您为师,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看着对方要拒绝,戕臣也顾不上脸面了,于是正儿八经的给面具人磕了一个。
只不过再次抬头的时候,不知何时对方已经闪身到了自己身后。
示意自己起来后,笑呵呵的对自己说道,
“我可以教你,但是你要先答应我三件事情。”
“师傅,您说就行,我一定答应您。”
面具人伸手示意戕臣不要答应那么快,略微思考了一下,方才对戕臣说道。
“第一,我只是一缕意识,不能代自己收徒,你以后叫我前辈即可。
第二,在这里学什么、怎么学、学多少,我说了算。
第三,不要追问我的身世,以后你学有所成,也不可告知别人我的存在。
第四,如果你以后能够遇到我,记得给那个我磕三个头。
第五,”
“前辈,不是说好三件事么?”
“别插嘴,你把前两条合并不就完了。第五..我想说啥来着?
哦,对了,第五,要是有机会能见面,记得给那个我捎几瓶帝都西城醉花楼的百仙陈酿。”
就在戕臣刚想答应的时候,只见面具人大手一挥,自己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出了空间,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 ... ...
“店家,来一壶百仙陈酿。”
戕臣坐在醉花楼二楼凭栏处的矮几旁,看着楼下人来人往,下意识的用手指在自己左胸口不断摩挲。
早上起来的时候,戕臣除了感觉疲乏之外,最大的发现就是麒麟云徽和自己的左胸前的皮肤粘合在了一起。
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总觉得贴合处有些痒痒的。
老爹一早便出门当值去了,爷爷也去访友未归。
找不到人倾诉的戕臣洗漱过后,便直奔西城寻着醉花楼找去。
“这位小哥,请问您有预约么?”
一个小二打扮的店员听闻戕臣要百仙陈酿,便不慌不忙的走来,在桌上放下两碟干果,弯着腰客客气气的向戕臣问道。
“怎么?来这里吃酒还需要预约?”
戕臣一脸疑惑的看向对方。
自己方才进来的时候也并未有人对自己提起,现在人都坐下才言说此事,戕臣也有些小小的恼怒。
“若是吃饭那倒是不用。”
但凡在帝都营业的酒楼当值的小二,哪一个不是七巧玲珑心,看出戕臣一脸不解似乎还有些恼怒,便耐心解释道,
“咱们醉仙楼打开门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撵的道理。
看小哥您面生,怕是不常来咱们这里。
您有所不知,这百仙陈酿虽然酿造工艺不是很繁琐,但出酒后需掐头去尾,将原浆放置特殊环境下储存一十五天,方能取出饮用。
早一天晚一天,就都不是那个味道了。
所以,客人们一般想要点百仙陈酿,需提前预约,酿多少、何时来取,都是要提前说好的。”
“还有这种讲究,看来是我莽撞了。
那这样,我先定上两壶,你家还有什么别的好酒先给我上一樽,再来两盘下酒菜。”
小二离开后不久便折返回来,放下一樽云浮香,一盘牛舌一盘青笋后,便和戕臣索要了联系方式,并表示如果对方不方便,店家可以将酿造好的酒送到府上。
戕臣从酒樽中舀了一杯云浮香,就着一片牛舌一饮而入。
顿时一股绵柔从舌尖直到胃袋,温热之感顺着这条线向胸腔及四肢绵绵散开,说不上来的惬意。
胸前的麒麟云徽似是有所感应,吸收着体内绵柔不断的酒劲。
戕臣忽然觉得,随着酒劲的吸收,云徽充能速度在缓缓加快。
还有这等功效!
略微诧异的戕臣赶忙又给自己舀满一杯,一饮下肚,确认这种感觉后,便唤来小二给自己再上一樽。
眼见两樽酒即将见底,云徽的吸收速度仍然不见迟缓,反观自己却没有丝毫酒意!
抱着试探的心态,戕臣便又要了两樽云浮香,顺带着让小二将面前的一扫而空的食盘换下,重新上了两盘荤食。
“兄台,可否介意拼个桌?”
尚未等戕臣抬眼看来人是谁,说话之人便大大方方的在对面落座。
只见对方身躯凛凛似松柏,相貌堂堂若潘安。
玄墨锦袍玉带缠,皓齿如雪目含霜。
好一个风度翩翩俏公子!
“我现在说介意还来得及么?”
早先在学院时,听别人谈及帝都生活,说的最多的便是这满都城的翩翩公子。
一个个依仗着家世背景所提供的财富,不事生产,不理世事,只懂得云游交友吟诗作对,追求那些所谓的风花雪月的雅事。
身为帝国军人,陆戕臣对这些公子哥最是不屑。
如果不是感觉到云徽尚未达到储能上限,真想直接起身离开这是非之地。
“兄台说笑了,在下方才听见兄台索要百仙陈酿而不得,又独自一人酌饮,猜想兄台也是酒中同好。
恰好在下尚存一壶百仙陈酿,便想着同兄台交个朋友,若能引为知己为人生一大幸事,如若不然,你我萍水相逢,畅饮一番也未尝不可。”
说罢,就看俏公子对小二招招手,示意其将自己桌上的百仙陈酿和三碟精致的小菜并到戕臣桌上。
戕臣直到对方将酒壶打开,分别给自己和对方满上酒杯,方才开口说道,
“你如果说话不这么文绉绉的,咱俩喝酒吃菜聊聊天也无妨。”
“哈哈哈,是在下的错,没想到兄弟你也是个痛快人,来来来,满饮此杯。”
二人持杯轻轻一碰,便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这百仙陈酿一入喉,便化作丝丝暖流瞬间流转到五脏六腑,若有所感的麒麟云徽,如同久旱逢甘露般,兴奋的不停震动。
感觉到异样的戕臣不动声色的拿起盛有百仙陈酿的酒壶又给二人满上一杯,缓缓的说道。
“这酒口感不错,醇厚又回味悠长,喝过便觉得这云浮香寡淡如水,果然名不虚传。
看来我应该多订几壶,只可惜还需等上一段时日。”
“这有什么,小二,将我后续几天预定的百仙陈酿分一半给这位...兄台,还未请教~”
“在下陆戕臣。”
“德河李氏李清盛,见过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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