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母亲最近是不是开始起疑了,我隐隐发觉她对我的态度有些改变了。表面上一切都和之前一样,但是我总感觉她的笑容之下潜藏着不为人知的阴险。”
我把这段话记在了我的本子里。
现在,我一天只睡四个小时,其他的时候我都在反复翻阅我的笔记本,查阅资料和用刀在身体上刻字。
笔记本已经成了我的第二个大脑,从不离身,每时每刻我都随身携带着。
我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开始穿着长袖,睡觉也不脱衣服。因为我的上半身和两条手臂刻满了字。
现在我能信任的东西不多,除了我的身体,笔记本和那支笔以外,我谁也不能相信。
为了身上的伤口不至于感染溃烂,我不敢再洗澡,只是早晚用酒精喷拭一遍身体。
我发觉自己除了大脑出现了问题之外,身体也有毛病,我甚至感觉不到疼痛,无论是用刀子在身上划字还是用酒精喷拭伤口。
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许只是出了车祸大脑损伤带来的后遗症吧。
......
由于李道子联结左右大脑的胼胝体被切开,现在的他痴迷于镜子,时常跟镜子里的自己对话。
......
“你知道我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道。”
“怎么连你也不知道,你可是另外一个我啊。”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儿子,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
“快,你快躲起来,我妈来了。”
我搬起镜子把它藏在了窗帘的后面。
刚一藏好,门就被母亲推开。她微笑着走了进来:“最近身体怎么样啊?有没有想起什么东西啊?”
“你是谁啊?这是哪里?我是谁?”
我疑惑地看向对面那女人。
“能不能把你的宝贝笔记本给妈妈看看。”
她继续步步紧逼。
“什么笔记本?”
我只能装傻充愣。
“就是你兜里的笔记本,快给我!”
母亲突然变得急躁起来。
“你在说什么啊?”
我装模做样地开始在身上摸索......
“咦,你说的是这个东西吗?”
我把右边裤子口袋里的小本子递了过去,后者面色严厉地接过,翻看起来。
两腿因为恐惧在微微发颤,我背在后面的手用力掐着大腿上的肉。可是我已经失去了痛觉,这样做并没有太大效果。
好在母亲专注于我的笔记本,没有发现我的异样。我借机坐在了床上,这样身体放松就不会颤抖了。
左手悄悄从左边口袋里掏出真正的笔记本,我把它塞进了床板的夹缝里。
“妈妈看完了,你果然学习很用功。但是,你是不是还忘记了别的口袋呢?”
说完她直接走了过来,摸索我衣服上的口袋,除了在我的裤兜里找到一支笔以外,她毫无收获。
还好我早就把笔记本偷偷转移了,我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庆幸起来。
万一她发现了我左边口袋里真正的笔记本,和我在身体上用刀刻下的字,那就不好了。
虽然我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但我想那一定会很可怕。
突然,她一把将我揪下了床!在我的床上翻找起来!
心脏在胸膛里剧烈跳动起来,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我不动声色地往门口靠近......
因为我把笔记本藏在了床垫和床板的夹缝里,不把垫子掀开是很难发现的。所以她翻找了很久,就算连床底下也看了,还是没有找到。
母亲面带笑意地注视着我:“果然什么都没有呢,真是一个好孩子。”
终于,我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往藏着笔记本的地方瞟了一眼。
岂料,就是我这下意识的一眼,坏了大事!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我这个下意识的行为,突然暴起,一把掀开了床垫!
一个孤零零的笔记本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展露在她的眼前。
她的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诡异笑容,弯腰拾起了那个记载着我全部记忆的笔记本!
随着纸张的翻动,她脸上的表情也在不断变化。
“不能再等了!跑!赶快跑!”
逃跑一直是我的拿手好戏,我麻利地扭开门锁,飞快地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暴怒的嘶吼:“你永远逃不掉的!别想着醒来!”
就在我刚刚跑上大街的时候,城市已经开始异变了,天空中黑云压顶。我回头看向身后,那个假妈没有追上来。
这大街上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就像一座死城,实在是太离谱了。
为了不让自己忘记,我的嘴里一直念叨着假妈最后的那一句话:“你永远逃不掉的!别想着醒来!”
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头,我在自己本就伤痕累累的手臂上再度添上了这句话。
“逃不掉,醒来,没有痛觉。”
关键词立马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拿着石头在地上边写边画。
“醒来?”
“梦!”
知道了!我现在陷在一个梦里!只要我醒来就行了!
我用锋利的石头不停地砸着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尽快醒来。可这种做法除了让自己头破血流之外,毫无作用。
怎么会没用呢?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我想用意念控制自己手上的石头飞起来,结果失败了,这说明目前的梦境我不能控制。
也不知道这个梦境到底是属于谁的,在梦里死亡的话是不是在现实里就变成植物人了。
接连尝试了很多办法还是不能让自己醒来,我决定试试最后一个办法——跳楼。
我往城市里高大的建筑群望去,只有一个地方能符合我的要求,那家治疗我的医院。
于是,我往医院赶去......
一路上,当我快要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时,我就会掀开自己的衣服查看身上刻下来的字迹。这样能时时刻刻地提醒着我。
医院里是另外一番景象,里面人来人往,显得十分热闹。
本该是治疗病人的地方,现在反倒变成了这座城市最正常的地方。
从医院的人工柜台里我拿走了纸和笔,这样我就能记录下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该说不说,这副儿童的身躯,再加上我精湛的演技,给我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我现在要赶在医院没有发生变化之前,从楼上跳下去。就这样,我坐上了前往17楼的电梯。
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一刹那,一位身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走了进来。
看着那位医生的眼睛,我感觉有一点熟悉,但我忘了在哪里见过他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变故,我转了个身,面向另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留心他的身影。
随着电梯缓缓上升,终于停在了他按下的十二楼,但他没有走出去,而是转过身来用阴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小朋友,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