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天降暴雨,京畿路、东京东路、东京西路、密州、淮州、青州、祁州均是遭了灾。沂水更是泛滥成灾,受灾民众达百万。
大雨已经下了十多天了,不少人家没等着收地里的庄稼就被一场大水冲了个干净,这样的状况在周边各州遍地皆是。没有遭水灾的,地里的粮食也因为收的不及时,也都烂在地里发霉。
农民们丰收的欣喜连同着财产被毁的一干二净。有卖地的、逃难的、有卖儿卖女的。
可有些人却最喜欢各种灾害了,他们这时可低价买田地、低价买奴婢。农民的苦难是养肥他们最好的养料。
聚义堂中,五位寨主还在喝酒吃肉聊天打屁。鲁智深、杨志如今也是入了伙儿,坐了第五、六把交椅。如果按规矩他们是要纳投名状的,只是因为都是被通缉的,又是高手就跳过了这个环节。
自古至今哪有绝对的公平啊,想想自己上山跟鲁智深上山的差别,只有自己偷偷咽下苦水,谁让自己不是寨子老大呢!
“大寨主,如今民众受灾,你们这样大吃大喝,不太好吧,良心可安?”陈子御进到大堂里冷着脸问。
本来吵闹的场面顿时静了下来,各个都是一副好奇的样子看着他。
“军师,不必担心,灾民是官府的事情,咱们是山贼,本就是强盗,做个甚滴好人?”高永年喝了口酒打破了沉寂,不经意说道。
陈子御见其他人都不说话,他们的意思很明白了,都是赞成高永年的态度。
“智深哥哥,你也是个抱打不平的好汉子,如今也是这样看?”
“哎,洒家,能救得一家一户,这么多人你让洒家如何办?”鲁智深无奈摇了摇头,苦笑的把手中酒喝完,却没了心情再把酒满上。
“小弟本是极为佩服智深哥哥的,如今看了也是凡夫一般懦弱。”
“小子,你敢这样说洒家?”鲁智深上前伸出簸箕般的大手,一把薅住陈子御领口,提到半空。
陈子御面不改色,平静的看着他,没有一丝害怕。继续说道:“小弟这是说到哥哥痛处了便要恼羞成怒吗?”
“你,你,哇呀呀,气死洒家了。”
鲁智深放了陈子御,抱起一大坛‘烈汉子’豪饮。
“大寨主,之前已经说了山寨上下发展,都是由属下全权处理不知这话如今还当不当真?”陈子御质问道。
救灾如救火,没时间跟他们几个人磨牙。陈子御也打算好了,如果他们坚决不救,那么自己也只好离开山寨了。没有宽容的心胸,怎么也不会做大做强,最多也是一小股安乐的土匪,不会有大的作为。
罗彪也明白陈子御的意思,这小子是铁了心要救山下的流民了。一拍桌子骂道:“咱家山寨才多少粮食?才多少金银?能救几个?救人就是烧银子,山寨这微薄的底子有多少拿去救?”
“钱财,小道耳,翻手就可得,如果小子有钱粮,大寨主就支持小子赈济流民吗?”陈子御自信的看着罗彪说道。
这下罗彪不吭声了,自己手中的银子便宜别人,说什么他都不愿意。
而这时,高永年凑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大哥,你忘记这小子弄钱的手段了?再说了,你不是还想让他做你女婿吗?这小子又倔的很,我看呐,你还是应了他吧。”
罗彪心中暗想:“这小子虽不会武功,可是手段也不少,玉婷心思还是单纯了些,估计是斗不过他,如果恶了这小子,老夫万一哪天走了,玉婷怕是要吃亏。”
打定了主意罗彪说道:“老夫说话算话,说了让管理山寨就是你管,想赈济你就自己拿主意,但是山寨的钱粮可能少了。这么多人都要吃饭。”
“多谢大寨主”陈子御抱拳拱手一礼转身就走。
这寨子是该扩建了,一帮子酒鬼天天占着地,连个开会商量事情的地方都没有,真真是小土匪窝子。
“二狗,把姜大夫、柳木匠、余铁匠、周二娃子、吴德厚、周大头都叫到我房子来。”
赵二狗领命走了,陈子御站在屋檐下,望着逐渐变小的雨水伸出手掌接着雨水低低说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再弱小的力量如果聚合在一起也能翻天覆地。”
甩开手掌中的雨滴,负手走入雨中。
“军师大义”聚义堂两边的守卫单膝跪地目送这瘦小的身影行走在朦胧的雨雾中,虽已远去,却感觉是那么的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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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到了?”陈子御坐在主位用目光点名。
屋子小椅子不多,年纪小的只有搬个板凳坐旁边。
“那么下面我就安排事了。大灾之后就有大疫,姜大夫你现在多准备药材,却少的列个目录出来;柳木匠你现在任务主要就是江州车,把各部分尺寸固定下来,也琢磨下怎么快速的带出徒弟;余铁匠,你也是,多想想怎么用最短的时间带出徒弟,给你的图样也要开始打造;吴老伯,新收的稻谷还有多少没有脱粒的?淋了水的谷子在烘干房是什么样情况?”
“军师,心地纯良,福报定是不浅,老夫回去就整理缺少的药材报上来。”姜老头赞了一声道。
“军师,已经脱粒完了,不过您弄的烘干房就是好,可就是太少,就两座,库房现在已经百十斤发芽的谷子了,如果不扩大烘干房,小老儿估计起码要有两千斤的谷子发芽。”
“现在救灾要紧,发芽的谷子就送到酒坊,二娃子,把这些发芽的都坐成糖,之前教过你的。还有,这些渣滓别给我丢了,之前的酒糟呢?”
“老大,按您的吩咐,酒糟都储藏的好好的,没一点浪费。知道您老要救流民,这些酒糟想必是做成饼子跟他们吃的。”
陈子御一听这话顿时怒了,上去就是一巴掌扇在二娃子头上,又用脚不停的踹,踹完之后冷着脸说:“何为人?有尊严才能成为人,如果只是吃饱喝足与家养的牛羊有何异?难不成你周大爷也要干起卖‘菜肉’的买卖?”
“老大,小的错了。”
“想想你们之前的经历,是怎样上的山。还不是被逼的?现在有点小权力了就敢去欺负别人?我再次警告各位,做好自己的事,不要触我的红线。”
黑风寨大多人原先都是良善的百姓,心里都有一杆秤,唯一的悍匪郭京等人也已被他赶走了。像周二娃子这样的心态,山寨里应该还有不少,自己活的好了。面对比自己低下的就忍不住踩一脚,以发泄自己以前受到高层的气。
“大头,让你之前收的粮食收了多少?”
周大头,二寨主的得力手下,三十多岁,干干瘦瘦的,一把山羊胡,人却是十分的精明。
“军师,之前收了有个八百多石,可是这雨一下就不好收了。粮价硬是蹭蹭的往上涨。”
“嗯,我有数了,你跟弟兄们先休息,稍后有事情让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