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们去了富士山,阴雨天气,尽管是七八月的酷暑,山上的温度仅有二十几度,山上的风已经能叫做寒风了,这时必须得穿上长袖长裤,不然真得冻死在那山上。氤氲叆叇,烟气撩人,感觉这雾气中有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件要发生似的。眼前有和我们一样穿着随便的观光客们,当然也有穿着专业装备的登山爱好者们,他们会向着更高的山顶进发。山上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坐落在入口处的几座小矮楼,纪念品商店或是火山温泉鸡蛋售卖处分布在矮楼里,只是这鸡蛋的外壳是黝黑的。我没有购买,可能是因为确实没有什么食欲。纪念品商店里大致是些火山盐之类与火山相关的物件,我也只是稍微浏览了个大概。所谓的游客能到的“山顶”其实只是一个观光平台,景区的建筑者们在上面搭建了几个木制平台,我们这些游客就在平台上或坐或站,没有什么特别的,虽说是日本知名的活火山,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令我记忆犹新的是,空气有股火药燃尽后的味道,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山下到山上,大致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若是山上的游客想要下山,坐景区提供的大巴即可。
四处逛了逛,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旅程。偌大的停车场停着十几辆巴士,这些巴士有自己的目的地,我们购买了车票等待巴士发车,这时已经是下午的五点过十三分,出发时间是下午的六点三十分,发车时天气已然暗沉,显然黑夜来临了。在等待发车的一个小时里,我们并没有为了得到一个绝佳的座位而排队,仍旧是慢悠悠闲逛,到发车时,我们自然就成了坐在最后几排的旅客之一。已入座的人肤色各异,来自各国他乡,装扮亦是各色各异,只是有一点,没有人会一直盯着我们,直到我们入座。没有人会一直盯着我们,直到我们入座。此时车内十分明亮,行驶中也是一直亮着,每到一个站点就会有人下车,到达我们的居住地得花上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身体随着车辆,随着盘山公路轻微晃动,迷迷糊糊醒来能听到车上乘客们的对话,听不太清...只是巴士突然刹车,上来了一个衣着干净的十五六岁少年,他长相周正,上来便和司机交流,用的日语,
“我的母亲在车上,她告诉我在这等你们的车。”
“一律是850日元。”少年付过了车费。他穿过座位,越过了我所在的一排,正巧坐到了我的后面一排。刚入座,少年就跟邻座的人聊了起来,
“那位打电话来了吗?”
“没,我还在等待那位的电话。今天我找到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你看。”说完,听着动静像是把手机里的照片给了隔壁的中年妇女看。
“挺可爱的,改天带来给我认识。”到这,还是非常正常的母子之间的对话。
接着,“可是她的双目没有那么清澈,我喜欢更清澈的那种。”
“老板,我觉得她已经非常标致了,您的要求过高了......。”中年妇女竟喊了十五六岁的少年——老板?原本漫不经心的我,打算认真听听这对话。
“之前那个小男孩的眼睛可是比她的漂亮可人!”
“可他已经离开了不是吗?您还意犹未尽吗?”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离开?什么离开?难道是离开了人世吗?少年欺骗了司机说中年女士是他的母亲,这事本来就异常古怪,这二位有蹊跷——我胡乱想着。
“明天她就来家里了,她欺骗她的父母说是去东京念艺术学校......真是脑袋机灵的家伙。”少年以老板的语气评价了一番。“这次的服装得准备一些色彩艳丽能满足客户需求的哟。”
满足客户需求?难道是什么人口拐卖团体,诱拐叛离少男、少女,拍摄不良照片,以此来谋利吗?眼睛?双目可人?可是简单的拍摄又为何需要双目可人?上一位的离开?难道是先是利用对方拍摄接着是器官买卖?难道是类似于“N号房”的什么奇怪团体吗?正好少年的年龄也是未成年人,太凑巧了?难道日本的某些人类看了新闻,复制了“N号房”的盈利模式吗?——我越想越发怵,我想着和同伴交流交流,可同伴早已睡死过去,前排座位的人们都纷纷下车,空旷的巴士上加上我们在内只剩下了五六个人。同伴还在睡觉。按照少年和中年女士的对话,他们将在十五分钟之后下车,我很确信这是一个跨国人口买卖外加器官买卖的犯罪组织。我决心跟随他们一探究竟,尽管这时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四十一分,其他同伴似乎都已昏睡过去。
十五分钟后,他们起身,前排也有两个看着不太大的少年站了起来准备下车。我轻手轻脚,避免把同伴吵醒,此时的他们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我叫醒他们,因为不了解事情的进展,反而会坏了事,我决定自行前往。毕竟同伴里有个爱大喊大叫的麻烦人存在,和她解释必定得费上好些时候,哎,还是我自己前往吧。——我思索着,和他们四个人一同在某个乡下的车站下了车。
可下了车,原本看似完全不相识的四个人,前排的两位少年竟叫起了那位女士“妈妈”?妈妈?难不成真是什么皮条客吗?要不我还是不要去了,不要多管闲事了,毕竟夜已这么深了——我又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我的懦弱人格啊总是驱使着我退缩,我啊,真是个胆小的鼻涕泡。我的朋友曾经评价过我是“外强中干”的溃烂臭鸡蛋,所谓的坚硬外壳实则一碰就碎,就连内里都腐烂不堪,啊,明明是这样腐烂,如今我却站在了深夜十点过十分的乡间车站的灯光下?远处是随时可能要了我命的团伙?我怎么总是让自己陷于进退两难的境地?四个人看向了我,我蹲在地上抽了支烟,他们也没有和我交流的意思。我的内心世界还在做着思想斗争......要跟着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