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瑟缩一下,犹豫了半晌才低声说道:“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还不待我回过神就已经被提溜到慧娘面前,看在我还有用的份上,暂且饶我一命,又拿清文何清淑的性命威胁我,让我给她办事......”
刘氏自然不会在一个晚辈面前说起自己那日的悲惨遭遇,也怪她自己倒霉,那日出门匆忙,只带了一个婢女,为不引起慧娘注意,她还专门让那婢女在马车上等她。
只她一人,可不就被慧娘的人抓个正着,为了让她配合她们行事,慧娘还将她带到密道里,在那里她才知道什么叫人间炼狱。
从佛堂到地牢不过一墙之隔,墙外是庄严肃穆,悲天悯人的佛像。
而墙内地牢里,却满是挂在墙上经历了严刑拷打,被折磨的遍体鳞伤只剩下一口气的囚犯,只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来形容他们最为合适。
那一日她被慧娘的仆人丢进去后,扑鼻而来的便是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钻进耳朵里的是他们间或发出的一两声哀鸣。
那人威胁她,若是敢在外说些不该说的话,那么清文、清淑就会来与这些人作伴!
刘氏陷入回忆里久久无法回神。
“你可知慧娘身边大抵有多少这样的人手?”乔清沁继续问道。
若人数众多且个个武艺高强,那慧娘说不得就是前朝余孽的领头人,这些年他们能躲在京郊天子脚下,皇城司那般厉害都未成发觉,他们势单力薄还真不好轻举妄动。
否则打草惊蛇,必会留下无穷后患!
乔清沁按捺下蠢蠢欲动的心,在没有弄清楚慧娘的目的之前,他们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不过......
乔清沁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也许这事交给他来做正合适......
“近身伺候她的人至少有十好几人,更何况在静安寺外面还有人守着,随时待命,那些人有多少我便不知道了!”刘氏仔细回想后回答道。
“还有吗?”乔清沁追问道:“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许是有不曾注意到的细节之处。”
“实在想不起了。”刘氏垂首想了片刻,摇了摇头道:“你们若是要行动,一定要等清文回来再行动,否则依他们丧心病狂的行事风格,为了报复我一定会对清文出手的......”
乔清沁点头,等着阿福将笔墨收拾好便回院子去。
刘氏抬头眼神恍惚的看着乔清沁,哪怕只有一根蜡烛微弱的光亮,也能瞧见她俏生生的模样。
她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也端的是人比花娇。
“等等!”刘氏忽然脑袋里闪过一个画面,意识到也许是有用的消息后,立刻叫停乔清沁主仆。
“两年前,我刚与慧娘结识的时候,曾在她的院子里捡到过一块令牌。”刘氏急道。
乔清沁闻言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令牌?什么样的令牌,可还记得那令牌长什么样?”
“玄金色,似铁非铁,婴儿巴掌大小,握在手里有些沉。”刘氏细细描述道:“对了,那令牌的背面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倒是正面好似写的一个‘离’字。”
正面一个‘离’字,背面是牡丹花纹样?
好熟悉,就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乔清沁眉头紧皱努力回想,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
刘氏能时隔两年还记得这么清楚,全靠当初慧娘异常紧张的模样,在她发现令牌掉了后,连连将身边的奴仆派出去寻找。
且背面的牡丹花实在漂亮,让刘氏这个对牡丹花痴迷的人喜爱的紧。
在她将令牌还给慧娘之时,还问这花儿是谁雕刻的,若是可行她也找那师傅雕两块玉佩。
哪知慧娘连连打哈哈,虽装作镇定但面上不自然的神情,还是能让人感觉到不对劲,显然是极为看重那枚令牌的。
她虽被敷衍了过去,但这事到底在她心里留了不小的痕迹。
所幸阿福还未将笔墨全部收起来,不用再摆一遍了。
乔清沁照着刘氏的描述动起笔来,越画下去,她心里越是震惊。
尤其在得到刘氏的肯定后,乔清沁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这不就是宋旭阳给她看的那块令牌吗?当时便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眼下是第二次见到这样的令牌了。
难不成追杀哥哥与宋旭阳的人是另一伙人?
她冤枉朱王妃了?
可为何重生回来前,不管怎么追查,结果都显示是朱王妃动的手,理由也很充足,就是为了让她的儿子继承辰亲王府的王位。
乔清沁百思不得其解。
这感觉就像深陷迷境,越是追查下去,前方的迷雾越多,越是无法挣脱开来。
阿福将笔墨收了起来,见乔清沁愣在原地,小声问:“姑娘,你怎么了?”
“无事,咱们赶紧回去。”乔清沁将怀里的金疮药丢到刘氏身上,也不管她敢不敢用她给的药。
她能放下仇恨,好心拿药给刘氏,不过是她暂时还不能死罢了,待抓到慧娘自然需要刘氏出面去指认。
阿福忙拿着蜡烛走在前边照明。
乔清沁紧跟在她身后,主仆二人悄无声息的往回走去。
路上,阿福有些气恼道:“姑娘,那什么慧娘手底下有那么多能人,咱们府上家丁倒是 多,可是全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到了人家面前根本不够看,可怎么办啊?”
阿福愁的眉头紧皱,只恨不得自己是武林第一高手,能将这些前朝余孽一网打尽。
乔清沁只是笑了笑,没有跟她一起着急。
强中自有强中手,既然慧娘手里的人身手不错,那她也可以找信得过的且身手不错的人。
这人选也是现成的,既然慧娘有可能与追杀宋旭阳的人是同一伙人,那正好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他手里的能人也不少!
如今位置互换,慧娘一行人在明,她与宋旭阳在暗。
她就不信有了她的追踪香粉加持,宋旭阳一个当朝小王爷,还治不服一群前朝余孽!
没有得到乔清沁的回应,阿福依然为这事发愁的很,想了想道:“也不知哪里能买得到毒药,真想一剂毒药下去,毒死她们这些坏蛋。”
夜风吹来,婆娑枯枝随风莎莎摇动,阿福手里的蜡烛被吹的只剩一点火星子。
乔清沁脚下不停,将蜡烛接过来后,索性将它吹灭,望着夜空暗淡的月光,正色道:“毒死她们岂不是便宜了她们,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就该抓他们进皇城司去。”
阿福双眼发亮:“可不是嘛,将皇城司审问罪犯的手段给他们尝尝,让他们这些余孽知道知道厉害。”
“嘘~轻声些,到院子了。”
回到碧落阁的院门前,只见门被风吹得打开了个缝,其他地方依然是她们出来时的模样。
阿福轻轻推开院门,轻声道:“姑娘快进去吧。”
乔清沁侧身踏进了院门。
院子里暗影重重,院子里树底下串出一个黑影,甩着尾巴围着乔清沁转悠了一圈,最后在她面前坐下。
乔清沁伸手揉了揉黑影的脑袋,喜出望外道:“乌漆嘛,你怎么来了?”
她方才还在想怎样才能将慧娘的事情告诉宋旭阳,如今可好,正念着,乌漆嘛就来了。
再没有比它更合适的信使了!
也不知这小家伙时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冷的天躲在树底下,冻坏了吧!
乌漆嘛热情的吐着舌头哈着气,尾巴更是打圈的甩起来。
“呜呜~”它呜咽了一声,好似在问:你去哪儿了?
“走,先跟我回屋。”乔清沁拍了拍乌漆嘛的小脑袋,带它进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