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这些年,夜夜梦到那孩子伸着手向我求救,一直说着‘娘亲,救我~好疼~好疼……’”春桃说着眼里的泪珠再也控制不住,一颗颗顺着脸颊掉落下来。
她哽咽着:“求老夫人怜惜,让这孩子入祖坟吧,身边有着乔家的列祖列宗引路,想来路上也不那么孤单害怕。”
江氏人老成精,闻言便知道了她怎么想的:“未长成的孩子不入祖坟那是历代的规矩,要想我破例,也得看你的消息值不值了!”
江氏叹了口气:“你这些年夜夜噩梦缠身,可见你的执念太深了,这事你早该说了,便是不能让那孩子入祖坟,但供奉在昭云寺还是没问题的,何苦难受这么多年。”
在听到“供奉在昭云寺时,春桃紧要的嘴里发出两声呜咽的哭声,许是打开了她深藏这么多年压抑的情感,她哭着道:“妾说了,妾找大夫人说了的,只是,只是夫人她,她说,一个未长成的孩子哪里配,孩子缠着我不肯去投胎,我定是我做了孽,才报应到孩子身上……”
她的孩子啊!那么无辜,刘氏这个杀人凶手没有半点歉意便算了,还说的那么恶毒,每一次回想起来都要她体会一次什么叫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怎么可能不伤心呢,那是她盼了多少年才求来的孩子,是她余生的依靠和欢喜啊!
春桃控制不住的哭声由呜咽变为了嚎啕大哭,一声声绝望的哭声,哭的大家伙心里酸酸 的。
紫菊拿出自己的绣帕递给春桃,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是枉然,那种痛大概只有当事人心里体会最深罢,只能摇摇头退了回去。
一屋子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春桃哭。
许久之后,春桃哭声渐渐停了下来。
“春桃,你倒是说说什么消息能让你鼓起勇气闯我的寿安堂呢?”江氏放缓了声音问。
“妾的人手今日来报,说当初大夫人带着二姑娘去昭云寺,面上说是去探望大姑娘实则是为了算计二姑娘的清白。”春桃满含恨意的说道。
春桃蛰伏这么多年,早看清楚了府中的局势。
当年她一看孩子满身的青紫色便有了怀疑,后来追查了整整三年才查清楚孩子夭折的真相,当时她便想告发大夫人。
在一夜思考后她还是打消了这个计划,想想她一个通房的孩子,还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便是证据确凿,府中也不会为了她们母子要大夫人偿命。
惩罚内宅妇人的手段过来过去就那么几样,要么禁足一段时间,要么关到佛堂里。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经历了痛彻心扉的丧子之痛,她要大夫人也体会体会。
刘氏动谁不好,偏要去动二老爷的掌上明珠,现在机会可不就来了。
在这宣平侯府里大老爷虽是侯爷,却不管事,二老爷这些年官运亨通,二夫人更是腰缠万贯,府中的一切事务都要仰仗二房,若是老夫人知道了此事,便是为了平息二房的怨气也不会轻轻放过刘氏这个罪魁祸首。
春桃脑海里思绪万千,嘴上却是一刻也没耽搁,一点一点的诉说着。
“大夫人叫来了她娘家的侄儿刘荣甫,等到了晚上,又找借口调开了二姑娘身边的婢女阿福,早就被收买的阿禄带着刘荣甫进了二姑娘的房间,还好二姑娘机警,躲过一劫。”
“否则第二天一早,大夫人带人去看二姑娘便会把她捉奸在床。”春桃完全不给江氏缓冲的机会,准备把她知道的一股脑全盘托出。
江氏问道:“春桃,你可有证据,所有事情可不是凭你上下嘴皮子一动,旁人就要相信你。”
是啊,证据呢?虽然江氏心里已经相信了一大半,但没有十足十的证据摆在她面前,她还是不能确信平日里只争一争长辈宠爱乔清淑会因为一门好亲事对妹妹下此狠手。
春桃看向江氏:“老夫人您不知道吧,大夫人表面上看上去端庄贤淑,实际呢,一肚子男盗女娼,她教唆大姑娘去勾引二姑娘的未婚夫鲁世子……”
“鲁国公府可是世袭罔替的爵位,不像咱们宣平侯府若是子孙不争气再过个几代便成了平头百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姑娘为了自己终身幸福自然下得去狠手。”
她苦苦忍耐等待的机会,整整六年啊,她终于抓住了大夫人的把柄。
春桃积压这么多年的仇恨,在这一刻得到释放,她的眼睛发亮好似已经看到了刘氏悲惨的下场。
江氏觉得喉咙有些发痒,端起一旁的茶盏饮了一口。
一旁的婢女紧张的盯着江氏,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把她气出个好歹。
半响没听到江氏的声音,春桃小心的抬起头,见江氏目光炯炯的盯着她,又埋下头来,好一会儿,她才小声的道:“妾说的都是真的,若是老夫人不信可以找阿禄来审一审,她现在还被二老爷关在柴房呢!”
江氏不说话并不代表不信,反而是听了春桃的话,让她想起来前两天老二和刘氏在她院门口争执,她只知道乔清淑和鲁世子有来往,倒是不知道她不仅勾引人,还要联合外人来毁了乔清沁的清白。
因着江氏的沉默,屋子里的人更不敢发出声音了,一时寂静的叫人害怕。
春桃盯着江氏越发严肃的脸,神情变得有些嘲讽起来,嘴唇微微勾了勾:“老夫人,是不是觉得不敢置信?还有更可笑的妾还没说呢!”
江氏回过神,看向春桃,自然没有错过她面上的那一丝嘲讽,不过她也不在意:“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可笑的?”
的确是可笑,想当初她那大儿子刚刚生下来便被婆婆抱走,教养了十五年完全被宠坏了。
等到了儿子可以娶亲的年岁,还一心想要聘娶她娘家的姑娘为世子夫人,那姑娘管家理事一窍不通,对老人倒是很会讨好卖乖,江氏又怎么可能答应。
还好老侯爷还不糊涂死活拖着不答应,最后她连着相看了十好几个姑娘,最后才定下了刘氏,却不曾想,知人知面不知心,娶回来这么一个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