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把东西收拾好后,一家三口就走了.
八亩地全部托给了安威处理,安威也没含糊,直接说留给自己种.
承包费一年一给,头一年的两千当场就点给了程飞霞,说等以后找到安勇再跟安勇算。
她知道这是大伯哥变着法给她送钱,他大约心里觉得二弟亏欠了她。
程飞霞记他这个情。
临走时安威还提醒说,要是给小柳转学,最好去找小妹问问,毕竟她是老师,清楚这些。
她最终还是决定听闺女的——进城。
坐上去县城的客车,程飞霞往窗外看,外面其实也多是农田和村庄,没什么好看的。
但可能心境不一样,此时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马路上还有很多农民占用水泥路晒粮食,她看着看着突然一笑。
“我以前其实还想去板材厂打工来着,就在坝头那边,村上你一个婶子在那干,一个月工资能拿三四千。可惜你爸没同意,没想到这次还能去县城找工作呢。”
程飞霞脸上透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明快,好像放下了什么重担,轻松又喜悦的样子。
安青侧过头看到程飞霞的笑脸,倒是一怔。
她发现程飞霞很好看,忽略脸上还有点的青紫痕迹,五官很明艳。
笑起来眼角挂着皱纹,但那皱纹却给她的面容带上一丝温柔,平添几分恬静。
大约是曾经的苦难压在她肩头,让她不敢抬头。
也因为要经常下地干活,平常穿着也多是脏兮兮的,所以很少有人去打量她。
原主也是,记忆中的母亲总是灰蒙蒙的让人看不清。
原来母亲这样好看吗?安青心头略过几许说不出的怅然。
坐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县城。
原主在学校这边生活了一年,对周围挺熟悉。
学校就坐落在老城区,附近有好多挂牌要招租的民房,所以找房子也很顺利。
安青看中一处,是个大院子,一排十几间平房,里边是内外套间,安青感觉这里有点像曾经办公用的地方。
户主是个老太太,耳朵还挺好使,听到安青这样嘀咕两句,笑了笑,“你说对了,以前这里是酒厂办公室,后来酒厂倒闭,我们家就分到这一块院子。”
能分到这么个地,这老太太家也不简单。
要不是酒厂合伙人,要不就是本地土著,在这附近很厉害。
十来间的房子已经都住的七七八八了,有没出门的看到老太太来了,都笑着打招呼,喊卓姨,接着又像是不经意似的打量几眼程飞霞母女三人。
这间房是租户刚刚退的,老太太说她们来的赶巧。
里外开间,大约三十多个平方,她说小煤气灶之类的东西可以放在门口的平台上。
别人也都是这样弄的,区域划分的很清楚,并不会占到别人的位置。
屋里床,大衣柜等家具都有,虽然破了一些,但收拾收拾还能用。
唯一不好的就是厕所离得有点远,而且是公共厕所。
不过它租金便宜,而且离附近小学和中学都挺近,大院子里住的也都是来带孩子上学的人。
原本也就只打算在这边过渡一下,所以安青直接拍板租了这个。
价格是一个月二百,半年起租,压一个月。
一下去掉一千多,程飞霞有点急,把东西一放,也来不及收拾,就让安青带她去找工作。
先带她去的糖果厂,离住的地方最近,步行也只要半个小时左右。
八十年代老城区这边还是很繁华的,酒厂,肉联厂,牛奶厂等等厂区都集中在这边。
只不过在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中,随着时代的更新交替被刷了个干净。
糖果厂也是后来被私人承包以后,大力改革才慢慢存活。
正好现在缺人,工资一个月两千五,上满两年后,工资会上涨。
早上八点上班,下午六点半下班,中午有一个半小时休息,每周休一天。
不过人事特别提醒说,如果来上班的话,一定要先去办个健康证,有健康证才能入职。
程飞霞感觉工资有点低,因为在老家板材厂工资都三千多呢。
“板材厂是计件的,干的多工资才高。这糖果厂坐在那里,给糖果装袋,封袋,不算累人。”她觉得程飞霞做这个工作还可以。
可程飞霞还是对工资有点不满意,又让安青带她再去鞋厂看看。
鞋厂的话稍微离得远,还要坐公交车,那边也在招人。
不过进去后,安青就不自禁的开始皱眉,原因无他,里面胶味太重了,很刺鼻,这样干时间长对身体肯定不好。
她环顾四周打量着,厂子还挺大,人也挺多。
人事那边负责招工的似乎很忙,见到人就直接开口:“工资是底薪一千八,计件给钱,每件提成两毛,多劳多得。早上八点半上班,下午六点下班,中间一个小时午休。一个月三天休息,但是遇到节假日或者赶工的时候,不能调休。”
程飞霞一听多劳多得,就想在这干。
她最不怕的就是干活,能干!
安青却拦住了,跟工作人员说,回去考虑考虑。
出去后,安青给程飞霞算了一笔账,换算下来,一天最少干两百件,一个月工资才将将达到三千。
这一天能做两百件吗?不见得吧?这还没算休息那几天和产品不合格返工的时间。
多劳多得?上不封顶?
都是固定在老板的大框架下的,人工成本在这里,资本家哪有一个是傻子?
程飞霞一时拿不定主意,又还想看看其他的。
安青却觉得没必要,即使再去别的地方看,工厂里的工资也都大差不差,还不如节省时间,直接去糖果厂上班算了。
离家近,也不算累,工资也还行,挺好的。
安青吃准了程飞霞的脾气,是个只要别人强硬就妥协的性格。
果然,看安青这样说,她也就点头同意了。
决定下来后,又紧接着跑到医院了解如何办理办健康证。
值班医生让十月一假期过后,早上空腹来医院检查。
吃完午饭,程飞霞联系了在县城当老师的安小姑,咨询小柳转学怎么办理。
安小姑名叫安秀,跟程飞霞的关系还不错,两人差不多的岁数。
当初程飞霞嫁进安家不久,安秀也马上要出嫁了。
不过因为父亲不正干母亲不当家,再加上她读大学花钱多,家里几个兄弟也都不愿意给她置办嫁妆。
安秀自己又不想空身子嫁人,就来求新进门的嫂子。
程飞霞是个心软的,就把她陪嫁的缝纫机和一只红皮箱子送给了安秀,又给了她五十块钱压箱,也因此安秀一直到现在都感激自己这个二嫂。
从大嫂那知道二哥做出这种丧良心的事情出来,气的要命,姑嫂俩见面抱头痛哭了一场。
安秀让程飞霞放心,安柳转学的事,她会给处理好。
之后还让她们去她家住,但被安青拒绝了。
匆匆忙忙,来来回回。
直到晚上安青回到学校开始上晚自习后,才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安青,你作业做完了吗?”
朱慧慧拽拽从进班以后,就一直坐在位置上看着外面发呆的同桌。
被突然打断思考的安青,回头看着邻位脸蛋圆圆的女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哦,没有。”
“你什么写完了?给我抄一下。”朱慧慧一脸祈求。
坐直身子环顾四周,安青这才发现大家都一副埋头苦写的样子。
嗯?作业?那是什么?
她摇摇头,爱莫能助,“你去借别人吧,我一样都没写。”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借到后,能给我也抄一下吗?谢谢。”
朱慧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