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八岁?!
如果表姐不是变态,也的确不可能喜欢一个八岁的孩子哦。
咳咳咳……误会了误会了……
见魏元元幸灾乐祸地笑了,孙彻眼底尽是温柔,“这挡箭牌啊,一做就是十来年,所以那个时候咳咳……自然而然就说了出口。”
“嗯嗯嗯,我懂。”
孙彻心想,你不懂。
因为一时嘴快,他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想起来都是辛酸泪。
“长姐如母,我一直在表姐姜莹的军中长大,其实对我而言,她就像是母亲。后来外祖父病重,我不得不从军中回邺城。
在邺城人眼中,我是不得宠的二公子,所以才被国君放逐边疆十来年。
哪怕回了邺城,在外祖父死后,我也只能是公子辰的踏脚石。
我无所谓,也不在乎。
只是后来因为‘欲加之罪’,被国君发配到了柳叶县……还一路被人追杀……那个时候我以为,那可能是一生的低谷了,只是而今想想,我还是太稚嫩了。”
魏元元以为孙彻是没自信呢,忙道,“以后会好的。”
“不,魏勋,你有没有想过……当年我如果是处于低谷中离开,为什么能带走五千精兵?”
“啊?”
五千精兵?
多吗?
魏元元正纳闷,孙彻便苦笑道:“从前我以为,这五千私兵是姜家用了些手段支持我带走的,可外祖父死后,二舅舅远在边疆,姜家是大舅姜瑜的一言堂,他早有叛乱之心,怎么可能再给我五千私兵?
而且这五千人,都是曾经在战场上跟过我的人,我们彼此熟悉,他们正值壮年,并非老弱病残之兵。姜瑜若想叛变,是绝对不会默许我带走他们的。
要知道,卫国总人口三十万左右,排除后勤、补给等等,真正的士兵只有三万余人!”
五千,在卫国所有兵力之中,已经是一个可怕的数字了。
魏元元傻眼了,她想起自己从前看过的一些个观点,那就是为何古代战争动不动就是几十万、上百万的兵力?
原因是……
对战双方在吹牛逼。
打仗之前吹嘘自己兵力多,可以吓敌人。
打仗之后吹嘘对手兵力多,可以显得自己更牛逼。
《三国志》·国渊传记载,“破贼文书,旧以—为十,及渊上首级,如其实数。”,意义是:写战胜贼兵的文书,旧例往往夸大,以一为十,到了国渊上报斩杀首级数量的时候,实有多少就报多少。
而公子的五千精兵!
那可是实打实的五千精兵啊!
要知道此次二太子代表当朝天子,还带着丞相刘聪,率领的也不过五千精兵而已。
所以……
魏元元双眼瞪得滚圆滚圆的,“公子,那这些人是谁给你的啊?”
孙彻苦垂下双眸,语气十分平静地笑了笑:“而今想来,只有卫静公和孙辰。”
魏元元手中的酒囊都快掉了,还是孙彻替她扶了扶,她惊讶道:“可是……这……”
魏元元就像是进入了一个“盲区”里面,一旦走出盲区,似乎很多事情突然都清晰了。
例如卫静公飞快接受了玉米,并赐予她“广隆君”的称号,例如公子带回来的粘土砂铸造工艺流程,又例如现在他们默许孙彻带走的百姓们。
不会吧……
所以说……其实卫静公和孙辰是是是……疼爱自己的儿子(弟弟)的吗?
见魏元元小脸变了又变,一脸的纠结,孙彻轻笑着拍拍她的脑袋道:“想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或许对我有愧疚,或许对我有父子之情,兄弟之情,但在卫国王室面前,都不值一提。不仅仅是我不值得一提,就连他们自己的性命,也一样不值得一提。”
“……”
“设想一下,若你是卫国国君,军中有姜瑜虎视眈眈,经济有刘聪釜底抽薪,进退两难,腹背受敌,百姓们民不聊生,水深火热……你是拼尽全力一搏,还是双眼一闭,继续高枕无忧?”
“……”
“卫静公和孙辰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这些年来一直对我做出敌对的状态。甚至早早将我发配走,怕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木子丰应该也是卫静公的人。
若他们的计划成功了,不仅能让两大蛀虫斗得两败俱伤,将他们一举肃清,因为他已让自己的心腹老将军等候在了城外,就算没有我们插手,没有二太子的精兵,最后老将军也会将剩下的那只蛀虫斩尽杀绝,卫国也能迎来新生。
当然,若他们失败了,无法将两只蛀虫都斩杀,那么起码还有我率领五千精兵在柳叶县,也算是保有一线生机的。”
孙彻的语气非常平静。
孙彻知道,父王和兄长可能是喜爱自己的吧?否则不会让自己‘置身事外’。
但是二人将卫国看得比自己重,同样的,卫国也比他们二人的性命重。
他不能怪他们,因为这就是王室的职责。
他们是好国君,好公子,却不是好父亲,好兄长。
仅此而已。
孙彻深吸一口气,浅笑道:“其实一切有迹可循,我也并未太震惊,我早已习惯了。”
虽然孙彻没说“习惯”什么,但魏元元却听懂了……
他习惯自己在任何人的心中都不是“最”重要的,也习惯了自己不会被人坚定地选择。
当年姜姬死后,卫静公更看重孙辰,所以没将他留下在王宫。
后来到了姜府,姜老将军更看重长子姜瑜,所以没将他留在邺城。
在必要的选择时,孙彻似乎永远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习惯了。
习惯了。
他早已习惯了……
孙彻正想着,突然,一只小小的手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它非常的有力量,也带着灼灼的温热。
“公子。”
他抬头,发现小家伙不知为何眼眶都红了,轻笑道:“怎么了?可是酒太辣了?”
魏元元摇头,紧紧攥着他的手道:“我发誓!哪怕将来十八路诸侯都来挖我,你永远是我唯一的老板!”
公子。
其他人不选你不要紧,我选你呀!
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好最好最好的老板!
孙彻看着她眼底的“心疼”,突然就忍不住笑了,他拿出酒囊和小家伙碰了个杯,道:“好,多谢小郎君。”
但他贪心。
他不仅想做她的老板,还想做她身边唯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