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利用孙彻一事,卫静公和孙辰都没否认,只是两人的神情并没有胜利者的痛快和得意,都十分深邃平和。
但二人越是风轻云淡,让魏元元就越是不甘和愤怒。
就好像自家老板出去打了一天白工,不仅没工资,还要倒贴饭钱。
就生气!
她猫儿般的双眼轻敛,冷冷道:“这次的事情,若公子没回来,我们没有插手,你们准备怎么办?”
孙辰并未回答魏元元的话,而是轻笑道:“小郎君重情重义,足智多谋,我们感激不尽,有你在孙彻身边,是孙彻的福气。”
卫静公静静打量魏元元许久,从袖中拿出一枚环形玉佩递给魏元元。
“你和彻儿好好的。”
“啊?”魏元元不懂卫静公的意思,但还是非常硬气地说了一句,“我们当然会好好的。”
孙辰也给了她一个木盒子,又目光留恋地看了看这满院的繁花,喃喃道:“这里很漂亮吧?”
“嗯……”
孙辰喃喃道:“这里是母上的宫殿,这里面种的花草,也是母上的最爱。”
只可惜,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父子二人看够了花,也静够了心,这才起身慢慢走出了这繁花似锦的宫殿。
等二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宫墙之下,魏元元还是不懂他们过来所为何事。
难道是给她送东西的?
魏元元打开孙辰的木盒,发现竟然是一本“星图”,还有“棋谱”,“棋谱”什么的,魏元元没什么兴趣。
但这“星图”却非常珍贵,看着虽然稚嫩和略有不足,但这个时代,已经是超前的存在了。
如此宝贵的东西,孙辰为什么要送给她?
魏元元想不明白,但很快她就没时间多想了,因宫人奉命来替她收拾行李,又将她请上了马车。
若不是闻罗、王铁牛他们都在马车旁等着她,她还以为这些人要卖了自己呢。
“闻大哥!铁牛哥!我们这是准备回程了吗?”
“是的。”
“终于可以回去了。”
闻罗和王铁牛也高兴,天知道这几天在邺城,他们都快忙成轱辘了。
魏元元心心念念,当然是今年的春耕啊。
和魏元元来时不一样,魏元元回去时乘坐的马车又宽敞又明亮,里面什么东西都备了,就像一座移动的房间。
等一行人离开邺城好几十里地,孙彻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追上了她。
推开车门,看到正吃着糕点满嘴都是酥渣的魏元元,孙彻心中所有的苦闷都散开了。
“公子!”魏元元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欢迎回来了!”
欢迎回来。
简单的四个字,让孙彻的心一下就有了归宿。
他脱下披风和战甲,又拍掉身上的灰尘,这才入了车内坐在她身边,目光温柔凝视着她。
“小郎君久等,辛苦了。”
“不久不久。”魏元元见孙彻眼底都是淤青,下巴还长着淡淡的胡茬,心想自己哪里辛苦啊?
这十天里面,她天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脸上都长肉了。
倒是孙彻,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若不是神情清亮,目光坚定,魏元元都担心自家公子是不是被虐待了。
她连忙将最柔软的迎枕让出来,道:“公子快过来休息吧,别担心,我守着你。”
孙彻眉心一软,果然过去轻轻靠在了她身边的迎枕上,沉默片刻,轻声道:“可以……让我靠一靠吗?”
“当然可以啊。”
孙彻唇角轻勾,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喃喃道:“谢谢。”
魏元元:“???”
我让你靠枕头,不是让你靠我啊!
但是孙彻似乎累极了,一靠下去就不动了。
他的头分明是不重的,但魏元元却感觉肩膀上靠了一座山似的,直到身边的人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她才悄悄打量他。
不得不说,哪怕见过了姬玄、凤孝、孙辰等等一众帅哥,还是自家公子长得最好。
尤其是这眼睫毛,长得成精了。
魏元元歪着脑袋打量他许久,突然胆大包天去拨了拨那睫毛,妈惹,手感不错啊。
她偷偷拨了两下,抿唇偷笑便找了本书来看,全然没发现孙彻的耳廓悄悄红了……
……
魏元元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后发现马车停了。
她连忙下车一看,差点吓懵住了。
卧槽?!
这后面,为什么跟着一溜串的人啊?
这密密麻麻的,怕是有个一、两万人?
“公子,这是……”
孙彻轻笑道:“是我的将士们的家人们,两年过去,屯所已经建好了,刚好一起带回去。”这些是愿意跟他们走的,当然还有一部分是不愿意的,孙彻没有勉强。
“可是……国君能同意?”
“嗯,他们同意了。”
“……”
这……
魏元元不懂,人口对于卫国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啊,卫国君突然如此大方?
魏元元都不敢相信了!
虽然已到春日,但深夜依旧是寒气逼人,孙彻给魏元元递了一囊暖身体的酒,道:“喝点酒吧,暖暖身子。”
魏元元接过酒囊,凑到孙彻身边担心道:“公子,他们怎么给您这么多人啊?他们是不是没安好心啊?这……”
孙彻笑笑,将身前的火堆烧旺了些,道:“有空聊聊吗?”
“有。”
魏元元连忙乖乖坐下,睁大眼睛静静看着孙彻,孙彻沉默片刻,徐徐开口。
“我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她去了之后,孙辰到了刘王后身边,而我被姜家带了回去。
在那之后,我就没怎么见过国君和兄长了。
我在姜家的日子过得很好,外祖父一直将我当成亲生的孙子培养,他老人家器重我,所以对我非常严格。
只是姜家也有问题,外祖父身体不济,精神也大不如前,我便早早随二舅一家去了边关,跟着表姐在军营中摸爬滚打。
后来表姐不想嫁人,就用我做挡箭牌……”
魏元元震惊了:“挡箭牌?”
“嗯。”
“可是万一她真的……”对公子有意思呢?
那公子不就成了渣男?
魏元元看孙彻的眼神立刻就变了,有些谴责的意思。
孙彻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魏元元小声嘟囔,“可是话本里面都是这么写的啊。”
“……”孙彻早知道魏元元想法清奇,但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道,“姜莹说要用我做挡箭牌的时候,我才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