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彻不断攥紧双手,直到指尖刺入掌心,直到痛意为他带来一丝清明,才粗哑着声音道:“问他,那具在营外发现的尸体在那……”
荆风连忙翻译,满身都是冷汗,既心疼担忧魏元元,又怕公子会承受不住。
黑达尔闻言,闪闪烁烁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拙劣的谎言,彻底激怒了孙彻,他一把揪着黑达尔的脖子,拖死狗一样拖到了驻军的地方。
“把所有人西戎人都押过来!”
“是!”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还活着的西戎人都被五花大绑丢在了广场上。
孙彻径直将黑达尔单手拎起,一把将他捶在石壁上,轻声道:“荆风,问话。”
荆风头皮都麻了,用西戎话大喊:“我们小郎君呢?”
黑达尔不断挣扎,还咒骂了孙彻一句,被他一拳重重打在腹部。
“噗咳咳……”
这次根本不用孙彻提醒,荆风已再次扯着嗓子吼。
“我们小郎君呢!”
又是一拳!
天色将亮,西戎人们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将军被一个斯文瘦弱的大周人,一拳拳打得哀嚎不断。
五脏六腑都要碎了吧?
肋骨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吧?
后来连腹部和胸骨都下陷了,甚至还有稀稀拉拉的血水顺着黑达尔的七窍和身下淌出,滴滴答答,刺鼻腥臭……
是鲜血。
更是碎裂的、无法言喻的强烈恐惧。
最后孙彻冷冷丢开了生死不知的黑达尔,转身,幽渊般的双眸锁定下一个人,那人怕得当场失禁,大喊:“我说!我说!那尸体不是小农夫……不是小农夫……”
荆风大喜,道:“我们小郎君呢?”
“二王子去追了……”
“二王子?”
“是的,二王子去追了,但二王子被匪徒袭击,失踪了……所以腾顺将军带人去找了。”
荆风又问了这些时日来小郎君的日子,得知她虽然受了些委屈,但后来凭着自己的本事得到了西戎人的尊重后,总算松了口气。
“公子,看来小郎君是被他们重视的,否则那二王子也不会亲自出去寻人……”
孙彻并未多言,他静静撕下衣摆将血肉模糊的拳头包起来,许久后才道:“都关起来,等另一批西戎人回来。”
荆风心中一沉,道:“但是公子,我们只有两百人!对方还有四百人左右,若是要打……我们怕是没有胜算啊……”
孙彻不言,只冷冷看了荆风一眼,那种极强的压迫感让荆风诚惶诚恐,他连忙下跪道:“公子,我们誓死夺回小郎君!”
孙彻微微颔首,道:“援军今日入夜就能到,我们不会输的。”
“是。”
……
等腾顺知道自己营地被袭击时已是当日下午,他急忙率兵返回营地,远远就看到了一袭黑袍站在营地巨石之上的、谪仙般的男人。
血一般的残阳点缀在他身后,他身边还跪着一个上半身赤裸的“囚徒”,从体型不难判断,是黑达尔。
这……
黑达尔作为西戎最强壮的勇士之一,怎么会输给这么一个瘦弱的大周人?!
而这人如此对待黑达尔,是羞辱!!!
“你……找死!!!”
腾顺勃然大怒,抡起自己的大铁锤,策马便冲了过去。
“杀了他们!”
“杀呀!”
数百西戎人冲刺上前 !
孙彻冷脸抬眸一个侧步,张弓满弦——
“咻!”
利箭穿破黄沙,重重扎在马蹄之前,入地三分,吓得西戎战马嘶鸣不息。
腾顺也发现了孙彻拉的不是普通的弓……而是他家二王子的落日弓!
这……
落日弓乃虎力之弓啊!
一个区区的大周人,如何能拉开!?
他正错愕,孙彻又拉了一弓,对准了腾顺的头颅,腾顺大惊正要闪躲,那利箭已飞驰而来重重击穿射飞了他的头盔。
眨眼间,堂堂西戎大将腾顺便发丝凌乱,狼狈不堪。
随即孙彻又拉了第三弓——
猎猎狂风呼啸,像是死神的呼啸。
腾顺深知,前两弓只是警告,若自己再往前,下一箭要射穿的就是他的脑袋!
这……这卫国边境何时有了如此勇猛的将领?!
再看时,不知何时一排弓箭手已占据了高点,若他们敢继续冲锋,所有人都会变成刺猬!
可恶啊!
腾顺不得不拉停马缰,并命令身后的士兵撤退,等退到了安全距离才气冲冲大喊:“大周的阁下!而今并非战时,西戎大周有和平约定,阁下这是作甚?为何对我西戎将士发动进攻!”
荆风同样大喊:“你们到我大周领地绑架我卫国公子的谋士,寓意何为?!”
腾顺骂骂咧咧:“你们含血喷人,我们何时去绑架你卫国公子的谋士了!”
“还没有!”荆风也骂骂咧咧,“你们的马都是我们小郎君救好的!你最好祈祷我家小郎君平安无恙,否则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腾顺:“???”
那个小农夫?!
竟然是卫国公子的谋士?!
难怪啊……难怪那小农夫一眼就看出了战马的问题,还飞快想出了治疗之法。
但谁他娘会想到,你堂堂卫国公子,会找一个这样的孩子做谋士啊?!
这下老将军是前进不得也后退不得,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办?
就在老将军头痛欲裂之时,远处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荆风一听“马蹄声”便晓得对方有一千人左右,他脸色一沉道:“不好公子,他们的援军到了!”
孙彻双眸微敛,冷冷看向那最前方的马车,有人掀起车辆,露出一张隽秀艳丽的面庞。
腾顺自然是认得这“军师”的,这是大王子阿骨颜的心腹鹘沙,他最讨厌这人病恹恹没骨头一样的模样,冷冷道:“你怎么来了?”
鹘沙轻笑一声,眸光看向孙彻,压低声音:“老将军,你可知道这男人是谁?他是卫国公子——孙彻,只要抓了他,将军就是立了天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