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元蹲在绿洲水源旁边,不断将手放入水里“涮”洗,但怎么涮似乎都有一股奇怪的味儿……
她哭出来的心都有了!
哎,自己两辈子都没这么伺候过“人”呢,珍珠可真是第一个!
“涮”了快半个时辰,魏元元还是觉得有味道,就在此时,一只修长的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道:“这么涮要涮到什么时候?”
这一口标准的大周话,不是阿元诺又是谁?
魏元元存心想恶心他,眉梢一挑道:“那要不然殿下帮我洗?”
堂堂西戎王子,帮一个大周小农夫洗马粪,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没可能的。
不料阿元诺竟然一口应下。
“好。”
说完他拿来了澡豆做的皂角,虽然不及魏元元做的肥皂,但这也是稀罕物件,仔仔细细涂满魏元元的手臂,然后拿来了一块搓澡布,仔细替魏元元搓了个干净,连指甲缝也没错过。
替她洗的时候,阿元诺惊叹于她骨架的娇小。
这么丁点大, 为什么刚才打他这么疼?
是巧合吗?
还有这手指……
若不是她掌心都是做农活留下的茧子,他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农夫了。
老天爷对她,可真是偏爱啊。
确定魏元元的手上不再有异味残留,才看向呆若木鸡的魏元元,轻咳道:“谢谢你,八八。”
李八八,是他从嘉里那里听来的、小农夫的名字。
他知道很多大周人因为识字不多,所以会用数字来作为名字,例如大周历法八月出生的取名八字,两个八可能是家里的排名,也可能是大周历法八月八号等等。
突然听到阿元诺喊自己“爸爸”,魏元元差点没忍住一口口水喷出来,她努力憋着笑,憋得她脸颊都红了。
阿元诺不解,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
“八八?你怎么了?”
“……”
“八八?”
“咳咳……我没事……”魏元元对阿元诺露出了非常灿烂的笑容,眼神亮晶晶的,“我只是觉得殿下念我的名字,好听极了。”
再多叫几遍爸爸,乖儿子咧!
阿元诺见她眉目轻扬,清澈明亮的双眸,像是倒映着漫天星辉的湖水,美得不可思议。
他突然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嘭嘭嘭”的,躁动又难安。
这……
他这是怎么了?
魏元元犹不过瘾,眨眨眼,凑到他面前,笑盈盈道:“殿下,您再喊我一次爸爸吧?”
突然凑近后,阿元诺又一次从她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但这一次,并非是剑拔弩张的对峙。
她笑得调皮又可爱,暖融融的,像极了雪山之巅的奶呼呼的小豹子。
这一刻阿元诺突然明白,为什么珍珠这么喜爱这小农夫了……
她身上那种纯真纯善的气息,太干净、太舒服了。
阿元诺抿唇压下了那种意料之外、突如其来的情绪,起身一把揪着魏元元的衣领道:“小农夫,你可别得寸进尺,本王子只是感谢你救了珍珠而已。”
又从“爸爸”变成了“小农夫”,魏元元撇撇嘴道:“知道了,多谢殿下帮我洗马粪。”
呵呵,不喊爸爸也没关系,她照样能恶心他。
果然,阿元诺脸都绿了,半晌才道:“所有的马……都要这么救吗?”
魏元元本不想多说什么,但自己的命还在人手上呢,她坦荡荡道:“我这种方法叫直取法,除此之外,听说还有挤压法和切压法等等,但是具体怎么操作我不知道,我没骗你,我真的只是农夫,养牲口还没你们西戎人精通,所以你们回去自己总结一下,相信很快就能超过我这个门外汉。”
门外汉?
阿元诺轻笑道:“你可真是谦虚。”
“好说好说……”魏元元顿了顿,颓然又补充道,“不过这两天,珍珠最好别剧烈运动哦。”
“嗯。”
既然珍珠身体不好,大军就只能暂时驻扎在这了,幸亏他们手中的粮食还有很多,此处环境也非常不错,能住几天。
“既然停留都停留了,我建议直接让大家把自己的马一起整顿了,别小觑这马骡结症,哦,就是肠便秘,这种疾病在马啊、骡啊里面发病率非常高,不及时医治,死亡率很高的。”
魏元元的话恰好说到了阿元诺心坎上,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珍珠要修养,别的马的结症,刚好一起处理了。
否则他们回到王庭还有这么久,万一路上有意外怎么办?
而且回到王庭后,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此事本王子自有安排,你且好好养伤就是。”
魏元元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我?养伤?”
没开玩笑吧?
从魏元元眼中看出了明晃晃的嘲讽,阿元诺心中一堵,冷冷道:“本王子说过,治好了珍珠,你就不再是奴隶,今夜你去找嘉里,他会给你安排帐篷,你的伤……也会好的。”
无论是脖子上的、手上的还是脸上的……
都会好的。
“谢殿下!”
魏元元当然不会拒绝,她可不是那种为了“骨气”和自己过不去的人,要养精蓄锐才能逃跑啊!
为何魏元元如此确定自己能逃跑呢?
因为她一路都有暗搓搓留下印记,最明显的印记,就是她在吃豆子胀死的女子的“墓碑”上,刻了字。
只要公子追到那,一定能认出自己丑兮兮的字的!
西戎人若能因“马疾”在此停留两日,应该足够公子他们追踪了。
两日,是魏元元替自己争取的最大限度的时间。
若再报长点,说不定会被阿元诺他们怀疑,得不偿失。
公子啊公子!
您可要快点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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