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元的声音且冷且寒,宛若玉石相击,让魏氏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魏族长怔怔道,“你说什么?!”
魏元元眉梢高挑,冷冷道:“我是说,你们不要白费力气,这些铁矿是通过正规渠道给公子炼成农具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们不要痴心妄想,更别以为通过我就能获得铁矿,公子又不是那种徇私舞弊的人,和你们可不一样。”
魏族长脸色铁青,“魏勋!你疯了吗?说这样的话!你就不怕我把你撵出魏氏!你以为抱着公子大腿,还能抱一辈子不成?!”
“撵我出去?”魏元元冷哼一声,抬手一巴掌打在案桌上,霎时间,桌面应声碎裂,“就凭你想撵我出去?你以为魏氏是你的一言堂?你特喵的算哪根葱?”
在魏元元这“雷霆”一掌落下,可把几个老家伙吓得一大跳。
他们像是被人捏住喉咙的鸡一样,瞬间噤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族长几人飞快躲到了魏肃的身后,哆嗦起来,“你……你……你别想动粗啊……”
“你这是……大不敬!”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们要把你撵出魏氏!你和你娘亲!你妹妹!一家人都撵出去!”
“呵呵……”魏元元死死盯着魏族长,冷嘲道,“好啊,你撵啊,我倒要看看,我什么都没做错,你怎么撵我,用什么方法撵我,你今天不把魏家人都招过来开宗祠,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魏族长被气得七窍生烟,“好好好!好一个魏勋!好一个黄口小儿!有你后悔的时候!”
魏元元双手背在身后,一边向外走一边道:“烈真!去请公子、县令大人、县丞大人、县尉大人、主簿大人、典史大人、师爷以及魏家所有人,开宗祠,哦对了,还有杜大哥,今日定要分个是非明辨!”
魏元元在“杜大哥”三个字上着重加重了音调,烈真飞快推开门出来,对魏元元行了一礼表示自己知道了,转身去马厩骑上茂茂,“哒哒哒”跑了。
魏元元一走,魏肃立刻拉住魏族长,“伯公,真的要把魏勋家逐出族谱吗?”
魏族长一口咬定:“他这般目中无人,欺人太甚,必须开宗祠,把他撵出去!”
魏肃:“可把他撵出去不是我们的目的啊。”
他们的目的是铁矿!
魏族长眼神阴冷,压低声音对魏肃道:“我们计划如此周全,何惧之有后?若他死活不愿意把铁矿给我们,我们把他撵出去了,在陈千户那里你也好交代。”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一箭双雕之计。
成了,拿到铁矿,魏勋任由他们拿捏。
不成,他们和魏勋断绝了关系,陈千户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魏肃根本没想到这层,他挣扎片刻,还是默许了伯公的做法。
他好不容易才坐上百户的位置,不能就这么被陈千户记恨。
大不了等他将来飞黄腾达了,再多多拂照魏勋便是。
……
除了正常的祭祀之外,平日里宗祠是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的,但在这短短半年内,魏氏宗祠就开了“两次”,两次都是为了魏勋,这可不得了啊。
魏族长等人一路走来,发现宗祠和长街两旁围满了百姓。
比起上一次众人“看热闹”的心态,这次百姓们肃静多了,好像要见证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魏族长几人正不解呢,发现王县令以及县衙中的官老爷们都到了,当然,一袭黑色华服的孙彻也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落在自己身上,让魏族长双腿莫名发软。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魏元元率先站在魏氏宗祠的牌匾之下,高声道:“敢问族长,你今日说,要将我逐出魏氏,是真是假!”
魏族长深吸一口气,拄着拐杖高声道:“魏勋,你身为魏氏子孙,不顾门风门楣,和红缨院的妓女们有生意往来,人证物证皆有,你此举实乃辱没家风,逐出魏氏乃情理之中。”
魏元元冷笑一声,不急不缓开口。
“根据我卫国国情,要把人逐出族谱,要么是大奸大恶、作奸犯科、人神共愤的卑劣之人,例如魏老二这种欺辱亡兄子女,赌博谋害全家的渣滓和败类。要不然就是数典忘祖、悖恨祖国、辱蔑门楣的罪人。
敢问族长,我一不无视族规祖训,二不作奸犯科,三不败坏人伦纲常,四不不孝父母,你凭什么把我从族谱除名?就因为我做生意?
可是我行商以来,不偷不骗不拐,是合法纳税人,国法都允许我的做法,魏家家法凭什么不允许?难道魏氏的家法还能超过国法不成?”
魏元元一句话,有理有据,干净利落,一下就堵住了魏族长的嘴。
是啊,难道魏家的家法还能超过国法不成?!
王县令轻咳一声道:“魏族长,此点当然不算有辱门楣,不作数不作数。”
魏族长:“……”
魏族长早料到了王县令会给魏元元撑腰,所以他也没想凭这点“掰倒”魏勋,他早已另有准备。
魏族长四处抬眸寻找,果然看到了魏元元的祖母魏老太。
在数日之前,他就和魏老太说好了,若她想要在魏家安安静静地留下来,需要她配合的时候她就要乖乖配合。
若不然,就把魏老太和魏勋一家一起都撵出去。
魏勋的背后有公子撑腰,撵出去还能活,但魏老太一家身后有个屁?连田地都被族长“收”走了,她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魏老太当然选择自保,对于魏元元……她恨到了极致,如果不是因为她,她最爱的儿子一家怎么会家破人亡?
现在她和族长结仇,却把她牵扯进来,可真真冤枉。
新仇旧恨之下,魏老太恨不得让魏元元一家“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魏老太非常爽快地答应了魏族长的计划,魏族长也大方,当场就把原本属于魏老太的田过户“还”给了她,让魏老太感激涕零。
而现在,就是实行计划的时候。
魏老太躲到暗中去,一狠心一跺脚,弯腰狠狠用拐杖敲了自己的手腕。
她这种年纪了,早就“骨质疏松”,这么一敲,骨头瞬间就断了。
魏老太深吸一口气,哆嗦着、哭喊着冲了出去,哭泣之声惊天动地。
“大家听我说,魏族长这是为我老太婆做主啊!”
在场的百姓都认得魏老太,虽然她在短短几个月内便瘦成了皮包骨,但那模样分明是魏勋“断绝关系”的祖母了。
“大家都知道……我老太婆家和魏勋一家断绝了关系……我不怪他们,但他千不该万不该,还想杀我……大家看!他一身怪力!轻易就打断了我老太婆的手骨!我求到族长那,族长为了替我伸张正义,这才去劝说魏勋!
不料魏勋不仅不知悔改,还仗着背后有人撑腰,公然顶撞族长,族长本欲给她留些情面的,是他自己要丢人现眼!简直残暴不孝至极!!!”
魏元元看着魏老太垂下来的手腕,再听她如此“条理清晰”的话,立刻就明白了这也是魏族长逼她就范的一部分。
难怪魏族长大摇大摆就敢来要“铁”呢?
这还是连环计呢?
啧啧啧,可真是个蛇蝎心肠的老狗币!
还有这魏老太……
呵呵,爹啊爹,能容忍她到现在,女儿已经是至纯至孝了,接下来无论女儿做什么,你都不能怪女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