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元回了柳叶县后便忙碌了起来,首先要做的肯定是把桂花树安顿好,再就是验收窑炉。
此次一共建了五个煅烧石灰石的烤炉,五个煅烧焦炭的窑炉,五个冶铁的窑炉,以及一个烤炉。
前面十二个窑炉乃公子的“立命根基”,后面那个……是魏元元的小灶,美中不足的是,这小灶砌在公子府里,若魏元元嘴馋了,还要来公子府烤吃食才行。
魏元元一一检查过,都非常完美,她不得不感叹大周匠人的用心和细腻,反正比她自己做的强多了。
武大爷见魏元元如此满意,也松了口气,拿了公子给他的赏赐回了肥田村。
武大爷虽然不知道这些个窑炉的作用,但不该他问的他一个字都不会问,生怕给自己惹麻烦。
四种窑炉的设计图,他一个都没敢带走,哪怕是最简单的烤炉。
“公子,我们今天烤舒芙蕾吃好吗?”
“舒芙蕾?”
“嗯嗯!就是鸡蛋糕啦!”
想起蓬松柔软的鸡蛋糕,魏元元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听你的。”
魏元元“嘿嘿”一笑,征用了公子府中的鸡蛋,将蛋黄蛋清分离,再分别打发,加入一点柑橘汁驱除腥味,小心翼翼混合,加入糖就可以烤啦。
因为现在的小麦并未得到改良,口感更为粗糙,所以魏元元没在鸡蛋糕里面加面粉,吃起来蓬松又柔软。
而其中最难的自然是打发蛋清了,但自从魏元元加了力量和耐力的buff,打发蛋清简直是小意思。
刚刚出炉魏元元就迫不及待尝了一口,幸福得快要落泪了,不枉期待了这么久。
“就是这个味道!”
她一边吃,还不忘递上一口给孙彻。
孙彻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微微一笑也接受了她的投喂。
什么试毒不试毒的,在魏元元这都是没必要的。
入口的鸡蛋糕极其绵软,淡淡的香,浅浅的甜,像是捧着天上的云朵儿咬了一口般,饶是孙彻这种不好甜食的人也忍不住多吃了两块。
“怎么样?好吃吧?”
“好吃。”
“嘿嘿。”
魏元元满意极了,拉着孙彻在一旁的路坎上落座,因为公子府的规格高,所以路坎都是巨石堆砌,需要一级一级拾级而上的。
连接前后院落的道路,也高抬起来,主打一个“身份尊贵”。
魏元元坐下后,双腿甚至还踩不到地,她也不在意,就这么晃动着双腿,天真无忧的模样让孙彻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就在二人你一口、我一口把舒芙蕾分而食之后,魏元元突然看到了一群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的人,行尸走肉般慢吞吞走入后院。
不是王铁牛等人又是谁?
魏元元目瞪口呆:“铁牛哥他们怎么了?”
当然是灌魏元元酒被孙彻罚了。
孙彻却不准备告诉魏元元,免得这小家伙替他们求情。
“磨鱼干。”
制作鱼粉的最后一步,就是将晒干的鱼磨成粉。
魏元元让孙彻带走了大部分的小鱼干,自己只留下了一小部分。
毕竟茂茂一头没成年的小毛驴,除了毛发茂密些之外一无是处,若让它来拉磨,只怕那些堆积如山的小鱼干能把茂茂的腿拉断。
没想到茂茂逃过了一劫,王铁牛、闻罗等人遭殃了,那种传统的石磨,能把人逼疯!
魏元元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五十亩玉米地,马上就要丰收了,丰收之后怎么办呢?
难道还要麻烦公子给磨玉米面吗?
魏元元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要发挥知识的力量!
“公子!我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先走啦。”
魏元元实力演绎什么叫“吃饱就跑”的渣女,根本不等孙彻说话,便一边挥手一边蹿了出去。
孙彻:“……”
辛苦劳作一天回来的王铁牛等人还没歇口气呢,突然接收到了自家公子眼中的“死亡射线”。
几人欲哭无泪,他们做什么了?
他们这次什么都没做啊!
……
接下来两日魏元元都没出门,连去老板那拍马屁都没去,她花了两天时间,除了改改画画就是做木头滑轮,最最简单的基础版。
虽然有些抽象,但魏元元还是付出了百分百的努力,这个是她的“招商书”,用来说服冤大头,咳咳,是公子投资的。
是日,魏元元换上了孙彻送她的新衣,披上大氅,骑着茂茂,还带上小烈真给自己打辅助,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公子府。
谢安休息了几天,已经能说话了,远远看到魏元元就笑了。
“小郎君今日为何来得如此之早?”
“谢大哥,公子起了吗?”
“嗯,练剑去了。”
“刚好,谢大哥可以给我帮个忙吗?”
“我?”
谢安自然是乐意的,看小郎君这架势,怕是又弄出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儿,他会是第一个参与的呢。
两人挑了个库房,命人将滑轮固定在了库房的横梁上,再用粗壮的麻绳穿过,在两头分别处理好,确保一切稳固后,魏元元兴奋道:“谢大哥,劳烦您派人去请一请公子。”
“好。”
孙彻刚练完剑,身上的衣物还没换就听到魏元元来了。
他眉目间不由得露出笑意,道:“这小子,两天不见人,终于知道过来了?走,一起去看看。”
王铁牛、闻罗等人都松了口气,小郎君没来的这两天,公子的脸色好可怕呢。
……
库房。
当一袭简约劲装,发丝高束,英姿勃发的孙彻走进来,魏元元立刻兴奋地大喊:“公子!我在这里,公子!”
孙彻闻声抬眸,发现魏元元正扒拉在二楼仓库的边缘,不由得蹙眉道:“爬这么高做什么?危险,快下来。”
“公子你别急,我来了。”
魏元元哼哧哼哧爬了一截楼梯,感觉差不多了便转身一跃。
孙彻的心一下提了起来,看到她像一只敏捷的小猎豹稳稳落地,这才低声道:“小郎君,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此举不妥,万一摔伤了呢?”
魏元元陪着笑脸,轻哄道:“公子,我这不是想要给你演示一下我的新发现吗?公子你等着。”
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自己亲眼看看,不是吗?
“快,铁牛哥,帮我把竹筐装满玉米!”
王铁牛立刻上前帮忙,装满了一竹筐,不解道:“小郎君,你装这么多玉米作甚?”
“搬到仓库阁楼啊。”
在柳叶县,老百姓们一般都将粮食仓储在阁楼里,这样可以避免潮湿让粮食腐烂、变质和发霉。
“这么大一筐不好搬吧。”
“不会的,你放心!”
等竹筐装满玉米,魏元元把竹筐用穿过滑轮的麻绳绑好,然后轻轻摇了摇铃铛。
“可以了小烈真。”
小烈真从阁楼里探出头来,拽着麻绳的另一头开始拉。
王铁牛忙道:“小郎君,快停手,这太重了,这么一个小孩怎么拉得……”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但见随着滑轮不断转动,小男童纤细的手腕,竟轻而易举将沉甸甸的玉米拉到了阁楼。
王铁牛傻眼了:“这……这么厉害的吗?”
魏元元却骄傲道:“这算什么,你就算装满了石头,他也能拉上来。”
王铁牛虎目圆瞪:“你吹牛皮的吧?”
“不信?不信我给你演示演示。”
魏元元又用箩筐装满了碎石,那可比玉米重多了,但小烈真依旧拉了上去,并且轻轻松松的,连汗都没出。
连同孙彻、谢安在内,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谢安更是心痒难耐,亲自爬上二楼试了一把。
果然,就算是千斤之物,他也可以拉上二楼。
“这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做到的?”
魏元元笑得十分灿烂,略显骄傲道:“公子,这就是杠杆原理。”
“杠杆原理?”
“嗯,其实我们平日里用的桔槔、藉车、秤都是这种原理,滑轮是一种变形的杠杆,您听我向您解释……”
魏元元寻来了纸笔,从最基础的杠杆原理说起,还细细说明了杠杆原理的多种应用,最初孙彻还眉头紧锁,听着听着,便有豁然开朗之感。
“所以你设下的组合滑轮,让二楼拉运的人节省了数倍之力?难怪小儿也能轻松将石头拉上二楼。”
“没错。”
见孙彻如此有天赋,魏元元甚至想给他出道滑轮拉力物理题,挫挫他的锐气。
当然,魏元元只敢想一想。
孙彻却陷入了沉思之中,许久后道:“你们说,若用此法来守城,事先将重物吊起隐匿,等候攻城者入瓮,再将头悬之重物放下,岂不是能轻易绞杀攻城者?”
魏元元:“?”
谢安十分认可:“公子所言极是!用滑轮做机关,定能杀入侵者一个措手不及。”
孙彻又道:“或者是巨木,将巨木起至城墙上,在让其滚落,所过之地必然寸草不生。”
“对对对!”
魏元元:“??”
孙彻眯眼道:“还可以制作人乘坐的吊篮,若能有这滑轮,上吊或者下放吊篮都会容易许多,探子便可以轻易进出城门,无需冒着开门的危险。”
“对!”
魏元元:“???”
难道这就是她和公子的区别吗?她完全没想到这些啊!公子连“人力电梯”都想到了吗?
乖乖!
魏元元脸上是忍不住的震撼,而孙彻则目光灼亮地看她:“小郎君,谢谢你。”
“咳咳……”魏元元轻咳一声,拿出了自己精心绘制的“设计图”,“公子,方才您说的那些我都没想到,其实想到的是这个……”
孙彻接过细细观摩片刻,无奈笑笑道:“小郎君,恕我眼拙,这是什么?”
魏元元挺起胸膛,骄傲道:“公子,这是我画的改良版水磨,多段轮轴和齿轮,哪怕水量小也能推动,用它来研磨,无论是鱼粉、小麦粉、玉米粉等等,都可以事半功倍,人在一旁看着就好。”
听到“水磨”这两个字,近日来被磨鱼粉折磨得痛不欲生的王铁牛等人眼神都在放光。
“小郎君,你说的吗?这个真的可以不用人力?”
“当然啊,你们看。”
魏元元将水磨设计图拿出来一点点讲解,孙彻哪怕一次又一次见识过魏元元的聪慧,但水磨的精妙又一次震惊了他。
他一边端详设计图,一边低声道:“这工艺有些复杂,怕是需要专人反复打磨、组装才行。”
魏元元生怕孙彻否了她的新项目,连忙凑到孙彻身边道:“公子,这种多段轮轴的,虽然制作起来比较麻烦,但绝对是一本万利的好东西啊,您想啊,以后您的玉米地丰收了,总不能能让铁牛哥他们哼哧哼哧像老黄牛一样天天磨面吧?”
王铁牛点头如捣蒜,心中恨不得将魏元元抱起来抛上两下。
小郎君不愧是小郎君!
从今日开始,他王铁牛的异父异母的好兄弟了!
玉米地?
孙彻眉梢一挑,总算明白这小子为何如此积极搞水磨了,为了他是伐子,为了她自己才是真的吧?
半晌没听到孙彻答话,魏元元又道:“而且这水磨只是开始呢,以后我们还能做自动灌溉的水车,那才是大大减轻人工灌溉的成本呢。”
孙彻收起设计图,垂眸静静看她,似笑非笑。
魏元元莫名心虚,这……公子该不会是看穿了她的小揪揪吧?
“公子,水磨能大大解放劳动力,大水车可灌溉农田六、七百亩,小的也可灌溉一、二百亩,省工、省力、省钱,真的是个好东西呢。”
说得口水都快干了,可老板依旧不为所动,她心中“嗷”了一声,深处黑黢黢的小爪子,轻轻扯了扯自家公子的衣摆。
“好嘛公子……这个虽然花钱花力气,但利在千秋啊,公子……好嘛……好嘛……”
孙彻突然将手中的设计图卷起来,轻轻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道:“魏小郎君,在本公子面前,你大可不必这般步步为营,想要什么直接说就是。”
魏元元捂着脑袋,鸭子死了嘴硬道:“我……我真的是为了公子好?”
孙彻挑眉:“哦?”
在对方锐利的目光下,魏元元越说越小声,最后简直和小蚊子哼哼一样。
“……然后,顺便给自己谋一点点小利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