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神后,魏李氏连忙将羊奶递过去给小男孩,轻声道:“喝口奶吧,别噎着了。”
小男孩耳廓微微发红,但还是接过一饮而尽,他还想吃,却被魏李氏阻止了。
“大夫说你现在不能吃太多。”
那小狼崽一样的眼神再次出现,但因为是对着魏李氏,所以魏元元也不惯着,抬手一个糖炒栗子打在他脑袋上,凶巴巴道:“对谁呲牙咧嘴的呢?”
小男孩:“……”
看小孩儿一脸委屈,魏李氏忙道:“没事的,元……勋子。”
魏元元冷声道:“向我娘亲道歉。”
小男孩低下了头,不言不语。
魏元元眯眼道:“你若是想留下来,就向我娘亲道歉。”
小男孩一愣,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魏元元,似乎在说,你怎么知道我早就盯上你们了。
魏元元没好气道:“我又不是傻子,我娘说你在我家这里出现很久了,说吧,天天在我家这猫着,是不是想我们收留你?”
小男孩没再犹豫,轻咬唇瓣点了点头,说话有些慢,条理却是清晰的。?
“我……对不起,我不凶,我帮你们,干活,我,留下来……”
“你想帮我们干活,让我们收留你?”
“嗯。”
“你爹娘呢?”
“……”
眼瞧着这漂亮小孩都要哭出来了,有些颜控属性的魏李氏轻轻掐了掐女儿的腰。
如果有爹有娘,谁又会出来流浪呢?
魏元元:“???”
娘!
这小崽子还没进我们家呢,我就失宠了吗?
但无论如何,这小孩儿道了歉,魏元元也不会食言而肥。
“你叫什么?”
“烈真。”
“烈真?”魏元元颔首,“那你以后就叫小真了,以后我不在家,你就照顾好我娘,可以吗?”
“好。”
“真乖。”
魏元元揉揉小烈真的脑袋,从袖中拿出一小袋饴糖给他,从前魏元元有低血糖的毛病,这饴糖是她背着以防自己劳作发晕的,自从系统给她改善了身体之后,这低血糖的毛病似乎也好了些。
刚好,就用来哄孩子吧。
小烈真没有要,但魏元元已强势塞了一颗到他嘴里,再把剩下的也递给他。
甜甜的,伴随着独特青草香气的味道在舌尖绽放,这是小烈真久违了的滋味。
他搂着糖包久久不动,而魏元元已转身离开,去研究接下来要兑换的种子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棉花种子,然后是小麦、水稻、红薯、土豆……等等,土豆要优先些,她可最爱吃土豆了,炸土豆、土豆粉、土豆片、土豆泥、土豆粑粑、炸土豆丝饼……
不能想,再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哎,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一夜暴富呢?
……
翌日一早,魏元元吃过早膳,依旧坐着自己的小驴车,晃晃悠悠到了千户府,等孙彻带自己去“农场”。
而今种玉米的一切准备到位,不仅魏元元的五十亩地开始种植,就连公子的“私田”也要开始种植了。
魏元元本来是没有这么多“私田”种子的,但系统却说愿意免费赠送,这可让魏元元兴奋了好久。
但系统那一抹神秘的“嘿”笑让魏元元有些不放心。
只是系统出品的肯定是好东西,难道它还会坑她不成?
一旦收获,今年冬日的粮食就不用愁了。
如果!
她是说如果,如果公子的私田也算她的积分,那她一定为了公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魏元元如此想着,恍恍惚惚靠在小驴车上睡着了。
孙彻一行人从千户府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小少年靠在小毛驴车上,睡得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极了春日里在海棠树下打盹的小猫儿。
又可爱,又柔软。
孙彻嘴角不自觉露出笑容,正想上去喊醒她,却发现她整个人一软,就要从驴车上滑下来。
孙彻立刻上前接住人,不料小少年整个轻飘飘的,滑入他怀中时这么柔这么柔,没有一点重量,就像一对雪花般。
孙彻脸色微红,一把扣着人肩膀将她从怀里怼了出去,轻咳道:“魏小郎君,醒醒。”
无人应答,孙彻又轻轻晃了晃。
“魏小郎君?”
“……”
“魏勋!魏勋你怎么了?”
孙彻见魏元元一点反应也没有,连忙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入手的温度滚烫,吓得孙彻二话不说就将她拦腰抱起,道:“去请大夫!”
谢安等人也惊觉不妥,连忙凑了上来。
“魏小郎君这是怎么了?”
“小郎君!”
孙彻脸色凝重:“在发热,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风寒,去请大夫。”
“是。”
“等等,请最好的大夫!”
“是。”
“最好的大夫”麦大夫一大早还没睡醒呢,就被公子的人抓到了千户府,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一看躺在床榻上的小黑妞……不是魏元元吗?
麦大夫吓了一跳,忙道:“这……公子,几位大人,敢问魏小郎君这是怎么了?”
孙彻担忧道:“发热,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风寒。”
一听是发热,麦大夫立刻道:“不是风寒,应该是伤口感染了。”
伤口感染这个词,还是魏元元告诉他的呢。
孙彻眉心拧得更紧了,“伤口,他受伤了?”
“是啊,昨天救那个孩子,被石头砸伤了手,骨头都能看到了,我喊她好好休息,没想到她倒是一点都不听,大人麻烦让一让,老头儿替她看看手。”
麦老大夫说着,小心翼翼解开了魏元元手上的纱布,原本狰狞恐怖的伤口因为发白,愈发吓人。
“肯定是昨天回去碰水了,这臭……小子。”
孙彻死死盯着那伤口没说话,眉头拧得很紧,脸色更是冷若寒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受伤的是他。
看到孙彻如此表情,其他人也噤若寒蝉。
只有谢安清了清喉咙道:“劳烦您了,老大夫,有什么最好的药,您尽管用就是,一定不要让小郎君的手留下什么隐患。”
麦老大夫暗忖公子对属下还挺好的,便道:“好,属下一定尽力,不让小郎君的手留下疤痕。”
毕竟魏元元那也是小娘子,将来手上留个疤,多不好看啊。
谢安:“???”
自己是不要留疤的意思吗?
但看公子的神情,不留疤也是好的。
麦老大夫很快就煎好了药,但魏元元这货烧糊涂了怎么都不张口,药死活喂不进去,好不容易灌进去一些,她还嫌苦给吐了出来。
那眉头紧蹙的小模样,活像一小老头。
孙彻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决定自己上,他轻轻扣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就掰开了。
等药都灌了进去,眼瞧着她又要用小舌头将药都顶出来,便索性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依旧扣着她的下颌。
这一下苦得没边了!
魏元元不满挣扎,她这么娇小,本应像一只被主人掐住后颈皮的小猫咪才是。
奈何魏元元力气大得可怕,孙彻差点没按住她。
什么小猫咪?
这是大老虎吧?
等魏元元好不容易将药喝下去,孙彻鬓角已出了薄汗,如果不是委实好面子,他都忍不住想喘两口气。
他不由得怀疑自己的武力值,是不是来到柳叶县后懈怠了,所以差点连魏勋这种小少年都压不住?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上面还有点褐色的药渍。
再想起方才掌心中触碰到的柔软,温热热的,湿漉漉的,好像是魏勋的……舌吗?
孙彻浑身都僵了,耳廓也微微泛着红,确定小家伙没有大碍后,就将她留在千户府养病,让麦老大夫代为照顾,自己则带着壮丁们种地去了。
离开前还嘱咐麦老大夫,让魏元元你醒了之后继续留在院子里养病,免得回去的路上再次晕倒。
麦老大夫感叹,公子人还怪好的咧。
……
魏元元睡醒时脑子有点蒙,发现麦老大夫正坐在一旁配药,便翻身赖了个床,小脸在柔软的锦缎上蹭了蹭,
“麦爷爷,您怎么来我家了?”
麦老大夫默默收起新配好的药粉,翻了个白眼:“你看看这是你家吗?”
“啊?”
魏元元环视一圈,发现了房中有许多书,装潢虽然夸张,但布局简约典雅,还有一股淡淡的书香气息,哪里是她的小狗窝?
魏元元一颗鲤鱼打挺坐起:“这是哪?”
“公子的院子。”
“啥?”
“你现在睡的,是公子的床。”
“!!!”
魏元元如同被烫屁股一样跳了下来,尴尬道:“我怎么在这?”
“你发热昏厥过去了,公子担心你,就把你带了回来,说起这个,不是喊你别碰水吗?伤口都发炎了。”
魏元元讪讪道:“我这一身臭汗,昨天没忍住,洗了个澡……他们离开多久了,我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吗?”
麦老大夫一把按住魏元元,“得了,你现在都快跟脱水的菜头一样了,这几天便好好休息吧,你去了田地里也只是添乱。”
“可是……”
“别说了,这也是公子的意思,先吃饭,吃了饭喝药。”
“好吧。”
公子从邺城带来的厨子的厨艺可真不错,一碗简单的鱼茸粥也做的有滋有味,也不知道是不是药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吃完魏元元又昏昏欲睡。
若是寻常时候,给魏元元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孙彻的床榻上睡觉。
但现在睡一次也是睡,睡两次也是睡,就不讲究这么多了。
魏元元美滋滋往床榻上一倒,还对麦老大夫说:“麦爷爷我现在真的没事了,你快回去吧,医馆里估计还有别的病人呢。”
麦老大夫给这丫头把了脉,确定没有大碍,这才将新配的药粉递给她:“这是公子给我的玉肌散,我加入了金疮药,不仅可以治好你的伤口,好了之后还不会留疤,你记得用哦。”
“好的好的。”
魏元元乖乖应了一声,送走麦老大夫后又美滋滋地到头就睡。
但魏元元不知道的是,她刚睡着,就有一个小厮悄悄潜入了公子的院子,确定魏元元的容貌和样子和位置后,震惊感叹一声,急忙给邺城的人回信去了。
小厮刚想把信鸽放飞,就被早早守候在一旁的暗卫抓了个正着,并拽着直接揪到了孙彻面前。
小厮一看到孙彻,整个人都软了。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夫人只是太担心您……公子饶命啊!”
孙彻面目表情看完那封“告密信”,淡淡道:“荆风,既然母上这么担心,就把他两只手都躲了寄过去,让它当着母上的面,慢慢写。”
“是。”
荆风和谢安、王铁牛、闻罗、田大力一样,都是孙彻的心腹。
谢安主谋略统筹,闻罗和王铁牛负责日常巡逻以及孙彻的安全防卫,田大力负责后勤,荆风乃斥候首领,说白了,就是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小厮吓得快尿出来了:“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夫人也只是关心您而已啊,公子……”
孙彻面无表情,只挥挥手让人将小厮押下去。
他素来仁慈且孝顺,极少用极刑,更何况这小厮还是夫人的人。
谢安有些不解,但一看信上写的东西后就明白了。
——“近日有一黑脸娈童引诱公子,使公子不务正业,日夜流连忘返,而今更是留宿公子寝院,堂而皇之于公子榻上而眠,有变本加厉之态。”
谢安嘴角都快抽烂了,这黑脸娈童,指得不正是魏勋吗?
魏勋堂堂正正作为公子的门客,为公子出谋划策,莫名其妙成了娈童,也难怪公子生气。
“公子,恐怕不止这小厮一个。”
这柳叶县中,不知道还有多少眼线监控着他们公子的一举一动。
而谢安是政客,自然看到了很多其他人看不出的担忧。
“公子,只怕您今日在街上将魏小郎君抱入千户府,会引起不小的波澜,说不定邺城也会知道,您看要不要处理一下?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您保持一下和魏小郎君的距离?”
两位公子,谁的名声好,实力高,谁就能继承卫国君的位置。
而公子已经被赶出了邺城,若再被人传是断袖,这国君之位只怕就再也落不到公子的手上了。
这幕后之人用的这招,不可谓不狠毒啊。
理性分析,谢安说的的确有道理。
及时止损,拉开距离,保全名声,等等。
但孙彻心中却涌起了一股怒火,莫名的,汹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