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白明朗好不容易越过了堵车的路段，将车开进了医院的停车场里。
跟留守的同事打了一个电话，得知了何花所住的房间，白明朗直接上了楼。
“何花，你别怕啊，这个是消炎的药。”
透过玻璃窗，白明朗看到一名年轻的同事正在轻声的和何花说着话，不敢靠得太近。
何花上一次住院的情况，大家还历历在目。
这一次，经历了比上次更加可怕的事情，大家非常担心再次刺激到何花脆弱的神经。
白明朗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何花的表情，护士慢慢靠近了她，为她打上了点滴。
与上次的歇斯底里不同，这一次她就静静的躺在床上。
瘦弱的身子陷进雪白的被子里，眼神愣愣的看着天花板，眼眸好似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护士细心的将点滴的滴管多固定了几条胶带，这才推着工具车离开。
打开门的时候见到站在门外的白明朗明显吓了一跳，白明朗温和一笑，对她说了句谢谢，错身进入了房间之中。
“白队，你来了。”
年轻警员站了起来。
白明朗示意他坐下，笑着说道：“辛苦你了。”
年轻警员腼腆一笑，摸摸后脑勺道：“不辛苦，何花很乖。”
“下楼去吃点东西，透透气吧。”
白明朗瞥见他的裤兜里鼓鼓的，应该是烟盒的形状。
医院里不让吸烟，这里又只有他一个人守着，估计烟瘾早就犯了。
年轻警员点头，答了一句：“我很快就回来。”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听见白明朗的声音，何花那双凝固的眸子忽然一动，慢慢的侧转过头。
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睛里，映射出白明朗的倒影，慢慢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她缓慢的眨动着眼皮，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白明朗。
终于，她的眼睛重新聚住了焦点。
终于，她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情绪，不再是先前的木然。
“你，回来了。”
何花的嘴唇干裂，声音嘶哑的厉害，应该是年轻警员担心刺激到她的情绪，所以没敢靠近喂水的缘故。
白明朗快走了两步，站到了床边，摸了摸何花的额头。
“感觉怎么样了？”
何花微微摇头，嘶哑的声音中能听得出来，她现在很虚弱。
“我没事。”
“先喝点水吧。”
白明朗弯腰将床头摇高了一些，拿着水杯喂她喝了一口水。
其实，他心里很想问一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此刻看何花的状态，并不是开口的好时机。
这孩子向来心思细腻又敏感，尤其先前还有过失忆的情况，如果强行回忆当时的情况，也许会让她的病情恶化。
就着白明朗递过来的水杯，何花喝了一点水，只是喝了一点点，就摇头表示不喝了。
“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买。”
白明朗拉过刚才年轻警员坐的椅子，在床边坐下。
何花皱着眉看着手上的点滴，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
“我不想打点滴。”
“打了针会让你的身体恢复的快一些。”
白明朗声音柔和。
听到他这样说，何花闭上嘴不再言语，病房中，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直到年轻警员回来，才算是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年轻警员推门进来时，手里拿着一份粥。份
“这是我从医院食堂打包回来的，比较适合病人吃。”
白明朗打开看了一眼，是份白粥，里面有些蔬菜碎。
“白队……”
年轻警员欲言又止，脸上的神情略微尴尬。
白明朗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何花一般不允许其他人靠近，他是想让自己喂何花喝粥，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今晚我守着就好，你也回去休息一下。”
白明朗知道下面这些警员的辛苦。
有的时候遇到棘手的案件，自己一声令下，他们就要跑断腿，加班是常态，不加班才是稀奇的事。
现在案子几乎已经有的决定性的进展，他还要跑到医院来看护病人。
他身上警服上全是褶皱和浅浅的污渍，看他眼里的红血丝，估计比自己熬的夜还要多上许多了。
年轻警员脸上一喜，开心又略带担忧的问道。
“白队，您一个人在这里，可以么？”
“没问题，去吧。”
其实在医院看护何花，白明朗才是最佳人选，毕竟何花的脾性在那，其他人在这里也确实没有太大的作用。
何花吃的很少，也就吃了几勺子后便开始摇头拒绝。
白明朗从洗手间打来了热水，拿了一条毛巾浸湿后，轻轻为她擦了擦脸和手掌。
细弱的手掌和白明朗的手掌对比，足足小了好几圈。
全都擦洗干净之后，白明朗抽出床头柜下面的折叠床，这种床是医院为陪护家属准备的，折叠起来放在床头柜下面，比较节省空间。
歪着身子躺了上去，将手臂垫在脑后，全当是枕头了。
此时天色接近黄昏，白明朗还睡不着，躺在床上，双眼看着天花板，脑海中还在想着与案子相关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白明朗越是回忆每一个细节，他越觉得自从自己停职结束之后，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在背后推着自己。
不知道这只手要将自己推向何方，仿佛眼前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他无力反抗……
而且，他总有种直觉，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所有的案件穿连在一起。
最终，他终将会看见那条线的尽头是什么。
可是现在这些事像是一只被猫弄乱的毛线球，白明朗绞尽脑汁都无法找到头绪。
护士推门进来换药，见到白明朗将陪护床拽了出来，通知了一声要付五元钱的租床费用，付五十元可以去护士站领一条被子。
又告知这是今天最后一瓶药水，打完了去护士站叫她来拔针，白明朗点头应允。
对于到底是选五元标准还是五十元标准，白明朗果断选择五十元，虽然现在天气还不算寒冷，但没有被子睡觉，总觉得不太舒服。
抱着从护士站领回来的被子，白明朗重新躺下，歪了歪头，看向何花。
她还没有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