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月给舅父添麻烦了。”
芷月看着他为难的脸色,眉头微皱。
她不想这样麻烦人的,可不只阿娘不让她回去,宇文烈也以他未曾彻底痊愈为由,不准她出京。
赵应成连忙摇头,“芷月别多想,你怎么可能给舅父添麻烦呢?!”
认真说起来,还是他沾了这个外甥女的光,他不会讨好上峰,才能如何,都无法出头,在京城地位一贯不是多显。
不说受欺负,但在京城权贵遍地,绝对是垫底的存在。
而如今不过月余,他已官升两级,凭的是什么,他心底十分清楚。
“那舅父?”
“是临成长公主的请帖,要咱们赵家和你过府一聚。”
“临成长公主?”
芷月疑惑的看他。
赵应成点点头,“她地位崇高,咱们不好像拒绝旁人一样拒绝她。”
皇室刘家式微,但临成长公主却有些分量,盖因她已故的驸马,是宇文烈的嫡亲三叔,宇文家被灭族时,她也曾阻拦求过情,可无济于事,她的驸马一起被赐死了,而她这么多年也一直为宇文驸马守寡。
所以在如此特殊的时节,她也是特别的存在,既有皇家公主之威,又有实际掌权者的尊重。
芷月自觉已为舅父添了太多麻烦,现在自然不能让他再为难,只能点头答应。
马车上
小表妹赵珂珂好奇地盯着芷月,这个表姐自来了京城,就时常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虽然她也好奇想要凑上去,可阿爹说了,不让她打扰表姐。
“表姐,你的脸受伤了吗?为什么戴着帷帽呀?”
她实在太好奇了,京城传言说,宇文丞相十分中意表姐,是因为她表姐长得极美,她的小姐妹们,近些时日,时常在她耳边念叨,说想见见她的表姐有多美。
可她胆子小,不敢违抗她阿爹的命令,自然不能带着小姐妹们去找表姐,一探究竟。
可这次好不容易与表姐同乘马车,她还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实在让她费解。
芷月摇摇头,搬出她阿娘以前为她准备的理由,“不是的,是我自幼体弱,阿娘找大夫为我看过,说让我少见风的。”
自她的容貌越来越惹眼,阿娘深知太过美貌非是好事,就想出这一套说辞,让她不要在人前露出真貌。
“这样啊。”
赵珂珂点点头,心中划过一抹忧虑,可临成长公主设宴,又指名叫表姐前去,怕是因为许多人好奇表姐样貌吧?
她们会容表姐不露脸吗?
答案是不会。
临成长公主是个长相慈祥的老太太,见芷月如此装扮,又听了芷月的解释,她倒没有说什么。
可她身边的惠清公主却不依了。
惠清公主年约二十有余,她一直未嫁,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姑娘了,皆因宗室和她都有一样的打算。
宇文烈醉心权势,后院虽有几人,但一直无正妻,也无子嗣。
惠清公主一直有心嫁于宇文烈,她有皇室秘法调养,若是能嫁于他,再有幸生下子嗣,那么就算宇文烈最终篡位,若有她刘家血脉的子嗣,也不失为另一种夺回皇位的方式。
可宇文烈一直不接招,她都这般主动了,他竟看都不看她一眼。
所以对传言中,他很是上心的韩芷月,她是一定要见见的,她倒要看看传言是否属实,若是她真美的惊人,她就得想个法子,除掉她了。
通过宗室,她向临成姑母以情分施压,她老人家的面子,京城无人会不给。
宴席两排都是宾客,站在中央的,是被临成长公主叫过去的芷月。
芷月对临成长公主行完礼后,在她好奇的询问下,她向她解释了原因。
临成长公主没有为难她,惠清公主却开口了。
“到底是何种虚弱,才让韩姑娘见不得风?可是本宫怎么瞧着,韩姑娘倒也没有那么体弱,莫不是不想见我等,才想出的托词吧。”
“是呢。”
惠清公主下首位置上坐的夫人开口附和,“活了这么些个年,倒是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不能见风的病症,韩姑娘若说脸上有疾,怕也比这个理由合理呢。”
听说宇文丞相已多日没登赵家的门了,想是对这个韩姑娘失去兴趣了也不一定,所以也就不用怕得罪她了。
“对呀,韩姑娘,这可是临成长公主设宴呢,你连个真容都不露,未免有藐视之意!”
惠清公主的人也跟着应和。
倒不是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挤兑芷月,有的人还在观望,虽是传言,但万一芷月真的入了宇文丞相的眼呢?
而就算传言有误,她献药有功总是真的,所以没必要先上赶着为难。
赵应成在男宾这边,隔着有一段距离,看到芷月站在宴席中间,他心急如焚,又不能赶过去解围,只能隔着老远,向赵珂珂使眼色。
他的夫人回了娘家,没在府中,是以,他就让小女儿陪着芷月赴宴,小女儿没见过这等是场面,怕是没法解围。
赵珂珂接到老父亲的眼神,她咽了咽口水,对赵应成摇摇头,她害怕,她不敢。
芷月依旧不为所动,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她情绪少有波动,这等场面虽未见过,心底也确有无措,可她依然不准备听她们的激怒之语,而如她们所愿。
长廊下,明帝晃荡着腿打量下方宴席。
宇文奇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但没有宇文烈的命令,他到底没有对他下手。
但宇文烈没向他报复,明帝却更加齿冷。
他不杀他,不扶持一个年幼的宗室上位,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准备篡位了,所以再换一个皇帝,没有什么必要。
也对,南伐势在必行,宇文烈赢,只是个时间问题,所以……
明帝越想越害怕,越怕就越无惧,眼底闪过疯狂,反正他也当不了多久的皇帝,而不当皇帝就是个死,如此,他日日害怕度日,还不如临死前疯狂一把。
他这个傀儡皇帝,京城无人将他放在眼中,可是再是傀儡,他也是皇帝,岂容他们这些人无视!
所以听说他的姑祖母设宴,他就溜溜达达的就出了宫,忍了那么久,还是一样的结果,他忍不住想要临死前乖戾一把。
听着下面宴席众人为难站在中间的女子,他眼神一转,想到传言这女子是宇文烈所看中的。
嘴角露出一抹轻浮的笑意,他猛地窜下长廊,在众人惊疑的视线下,上前一把将芷月的帷帽扯开。
一瞬间,所有人都像被定住一般,目光全都被那个身着月白流纱裙的少女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