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烈说一句,芷月就应一句,不看他,也不多言一句,她心知这样失礼,然而她性情如此,非是顷刻可变。
看出芷月确实太过不自在,宇文烈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余生漫漫,何必这一时半刻就将小姑娘吓到,如此反倒不美。
“看来韩姑娘所献之药确实很神,本相此刻觉得好了很多,但后续还需太医诊治,本相让管家腾出院子,韩姑娘和令弟多留两日,若是药效有异,可让太医就近诊治。”
芷月抬起头看他,脸上欲言又止,他竟多疑到这种程度吗?身处京城,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她就是和小弟插上翅膀,也飞不出这京城,所以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丞相……”
“令舅那里,本相会差人去通知一下,韩姑娘就安心在府里留两日吧。”
不等芷月说完,宇文烈笑眯眯的打断道,一脸为她考虑的真诚。
倒叫芷月说不出别的话来,他虽答应了要搭救她爹娘,可毕竟还没有落到实处,况且就算落到实处,凭她家的能力也不足以跟他对上,所以,眼下还是等他彻底好了吧,那样他就不会为难她了吧?
“……但凭丞相安排就是。”
领芷月去收拾出来的院子休息的,还是林总管,不过比起之前去赵家那副倨傲的样子,此刻简直态度发生翻天之变。
他变的殷勤备至,其中固然有那一眼惊艳至魂的美貌之功,但绝不是觊觎,有的美人只可远观不可靠近,否则美色是可以杀人的。
这位韩姑娘就是,她很显然已经入了他家相爷的眼,他可不敢再看第二眼,还得提前客气些。
屋内,林总管走后,剩下芷月和韩琦、小葵三人。
“长姐,那丹药可有用?”
韩琦迫不及待的问道,这可关乎到比他们安危更重要的清平郡。
芷月点点头,“有用的。”
韩琦先是一喜,又疑惑道:“既然有用,那为什么要将我们扣在这里?”
芷月一顿,“丞相说要观药效,有太医诊治过后,可能就会放我们回去了吧?”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宇文烈的想法,她哪里猜得透呢?
“哦,这样啊。”韩琦眉眼沉静下来。
“不过,丞相已经答应帮咱们了,我回来之前,他已修书一封,快马加鞭朝西河郡送去,暂可解清平郡眼前之危。”
芷月见他失落忙说道。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咱们清平郡有救了。”
韩琦喜形于色,眼中都泛着晶莹, 他年岁不大,虽有少年意气,但到底没有经过大事,要不是肩负着守护长姐的责任,他会不管不顾的跑回去与爹娘同赴死,可没想到,事情竟有这样峰回路转的改变,一惊一喜之下,他忍不住失态。
怕芷月看到他此刻狼狈,他连忙撂下一句屋里烦闷,要去外面透透气,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
“都安排好了吗?她可还适应?”
宇文烈抬眉看向林总管。
林总管知道他口中的人是谁,忙道:“都安排好了,一切一应俱全,必不会让韩姑娘感到丝毫不适。”
宇文烈眸中不自觉的划过一抹笑意,“那就好,明日早膳按照清平郡那边的口味准备,再邀韩姑娘过来与本相同食,就说太医有言,需她与本相同食同物,才好观药效。”
“是。”
林总管连忙应下,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异样,仿佛眼前的一国之相,帝国背后的实际君主,如此煞费苦心的套路一个小女娘,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交代好眼前事,宇文烈眼神一变,眸光毒辣中透着阴狠,又吩咐道:“去将宇文奇那狗东西叫来!”
林总管身体不自觉的一颤,相爷如此动怒,怕是要血来祭了。
“是,奴才这就去!”
宇文奇慌慌张张地赶来,心里不禁打鼓,观刚刚林总管之脸色,怕是此事不善。
他这人除了能生,子嗣多些,再就是会看人脸色,其他,没什么别的大本事,能有今日之体面,全靠有一个好嫡兄。
说来也是侥幸,当初家族被灭时,他恰巧没在府里,才将将躲过一劫,与嫡兄汇合后,一直躲在他身后,苟且度日。
不过说是嫡兄,其实也就比他长一个月有余,他是真的打心底服嫡兄的,哦,不是服,是惧怕。
毕竟他这位嫡兄,可能上一刻还当面与你言笑打趣,下一刻就能要你全家性命,他的可怕,是刻进他骨髓的惧意。
他轻易不敢往嫡兄身边凑,借他的荣光,过好自己的富贵日子,就是极好的。
所以,他真的弄不清,为什么嫡兄会突然找上他?
而且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底越升越高,越靠近主院,他的腿就越软。
林总管摇头,鄙夷的瞥了一眼宇文奇,他们这位宇文二爷,可真的是难当大事,这样的一个人,真的敢参与给相爷下毒?
也许是他演的太好了?
想着有的没的,林总管上前架了一把宇文奇,不得不说,这人预感危险的能力还是有的,你看,还没见到他家相爷,吓得他都成这副模样了。
“吱呀”
再平常不过的开门声,对于宇文奇来说,就像是地狱之门打开的声音,他感知危险的触觉,在向他疯狂示警。
以至于他刚踏进屋子,膝盖就是一软,跪趴在地,连宇文烈的面都没见到,他就颤颤巍巍地喊道:“兄,兄,兄长……小弟来看您了……”
宇文烈看到他这副样子就来气,抄起一旁的茶杯,向他扔去。
宇文奇吓得躲都不敢躲,任由茶杯砸向他的额头,留下一道血痕,血液顷刻喷涌。
他也不敢擦,匍匐到宇文烈跟前,哀嚎道:“兄,兄长,到底是哪个将您惹气了?您说出来,小弟这就将他给你斩杀了道歉……”
嫡兄尚无子嗣,他能力不显,但不妨他子嗣偏多,其中尚有能用之人,毕竟同姓宇文,嫡兄有心培养一二。
是以,宇文奇还以为是哪个儿子,出了什么不敬之事,才连累了他这个老父亲,他卖儿子卖的极快,反正他子嗣多的很,不怕没个一二,不能连累他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