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樊一点也不生气。
就感觉挺有趣的。
学骂他的话,她倒是跟方知酉他们学的挺快。
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拉开被角,他一下也钻到被子里。
由于刚洗过澡的缘故。他身上不免有些水汽。
两人腹背相贴,黎阮往前动了动身子以表示对商樊昨天晚上行为的不满。
商樊左手胳膊撑着脑袋,右手圈在她腰上。
然后低头,在她耳边吐字,“怪不得你这浑身上下,连……都有被狗咬过的痕迹呢。”
黎阮的厚脸皮神功再修炼一百年,跟商樊的比起来也是望尘莫及。
所以,她不打算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没什么出路。
更占不到什么便宜。
反倒这便宜都让他占光了。
她转而提了个很民生的问题,“有点饿了,想吃饭。”
“狗早都起床把饭给你做好了。”他亲了她耳朵一下,“起来洗漱,我给你盛饭。”
黎阮嘴角扬起,听到有吃的,转了个身抱住商樊。
她有些撒娇的意味,“有没有人能把我顺道抱去卫生间啊?”
一个家。
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命令的发出者。
那另一个自然就是执行者了。
“唉。”商樊叹气,随即下地,“我这人的命啊,真不是一般好,找了个跟公主似的媳妇儿,还能顺便体会下伺候祖宗的感觉。”
黎阮听他说这话有些想笑。
于是肩膀微颤的窝在他怀里乐。
第二天上午。
天空是明媚而舒畅的天蓝色,上边飘着几朵棉花糖质感的白云,整体看来,像一幅颜色鲜亮的水彩画。
阳光下的结婚证呈现出鲜艳的红色。
黎阮抬头。
阳光带着温热柔和的洒在她脸上。
终于。
因为有了商樊。
于这个很大兼具繁华,却对她来说无根漂泊的城市中。
她有了一个温暖的家。
商樊将黎阮拿着结婚证在阳光下的这一幕拍下来。
然后发了朋友圈。
一张图。
一句文字。
【以后谁再来撩我,自有国家法律和这位姑娘保护我。】
朋友圈下是来自某几个人的秒评。
老杨:【我现在开始怀疑你送我一张床的动机不纯了,狗樊。】
方知酉:【结个婚还得满世界宣传,就跟谁没结过婚似的。……哎呀,忘了,我楼上这老光棍就没结过,家里床倒是挺多。】
李泉:【结这么急……难道是弟妹……有了?】
罗一菲:【我说怎么总翘班呢,敢情闷头搞大事啊你俩。】
评论的最上边,商樊来了个统一回复。
商樊:【羡慕归羡慕,份子钱该准备起来的得准备起来了。】
领完证。
商樊问黎阮想去干什么。
黎阮提出想跟他一起回大学里走一走。
商樊笑着说好。
阳光正好。
万物明媚。
两人手牵手,走在熟悉的校园林荫路上。
黎阮回眸。
眼前的商樊黑眸淡唇,眉眼硬朗,轮廓分明。
纵使岁月在错过的时间里荏苒。
而他。
依旧是四年前那个张扬、骄傲的少年。
她语气柔软,问出那天晚上想问他的事,“卧室里的那幅钻石画……”
“我粘的。”商樊主动接过话,“做这事儿吧,就感觉挺娘的。”
继而他语气里又透着自恋,“但你也知道,我这人,没什么不行的,干什么都无比优秀。”
“那画粘的你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偏头看她,一字一顿,“画上是你。”
黎阮想起那幅画的画面。
滂沱的大雨中,天地尽显昏暗,水雾迷蒙。
她打着一把伞,在等公交车。
风雨把伞吹打的有些歪扭。
但是她努力的用双手扶住伞柄。
可印象里洛安已经至少有一年多没有下过那么大的雨了。
黎阮脚步停住,“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大四的时候。”商樊答的干脆。
黎阮怔住。
大四。
比她预想的时间更久远。
那是她拒绝商樊的第二年。
商樊松了松手,又把她牵的更紧。
他眉目间染上些回忆的神情,“大四上半年,你开始找工作,我不放心,所以总是开车跟在你后边。”
“你这姑娘,安全意识也太差了,被我跟踪了那么久都不知道。”商樊又补充道,“也是,我技术那么好。”
他侧头,故作轻松,意有所指的冲她做了个坏笑。
也许商樊口中的此“技术”非彼“技术”。
可黎阮已经顾不上往别的方面想。
她只是心疼眼前这个人。
她都说了那么绝情伤人的话。
都再也没跟他联系过。
都过分成那个样子了。
可……
他还是会担心她。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护着她。
倏忽,旁边路过一波骑自行车的学生,两个人的车子不知怎么撞在一起,出了点小摩擦。
两个学生稍稍发生了点口角。
商樊把她拉到自己内侧。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地笑了一下。
“黎阮,你知道我挨过最多的骂是什么吗?”
她完全猜不到。
因为,商樊这人从不吃亏的,更别提让他老老实实的挨骂。
“是什么?”
他拉着她继续走,“就是我开着能跑到200迈的车却只跟在龟速载着你的公交车后边,还每隔一站就踩一脚刹车。”
商樊眉毛微微向上扬了下,“那人家后边的车肯定就不乐意啊,拉下车窗玻璃就送我几句国粹。”
听着他说这些藏在岁月里,她不知道的事,黎阮的心越来越沉。
都是因为自己。
那么肆意的商樊挨了那么多骂。
她讷讷地,“他们都骂了什么难听的话?”
他回答的随意。
但一个字一个字还是重重砸在黎阮的心上。
天气如此晴朗。
没有一丝要下雨的痕迹。
可商樊的手背上明明有一滴不明液体落下,还溅出来个水花。
风吹过来,手上一块儿皮肤上有点点凉意。
他脚步顿住。
回头。
黎阮正在丝毫无声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