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楠诸棣去山下铺子买了点东西后,两人分开。
楠尔站在太极广场上,入目的修炼弟子朝气蓬勃,一招一式的利落银光与苍茫白雪辉映。
不知为何生出一种自己已经老了的沧桑感。
回去肯定又会见到之渊,他挑了个边边蹲着,从身后随手拿了根断枝,无意识地在雪地上划来划去。
楠尔一直在洞府和尘往居两头跑,几乎没有在太极广场出现过。
常年待在太极广场带队的剑修师兄一眼就看见了这个生面孔。
这个气质绝对不是他们帅气逼人的剑修弟子。
带队师兄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发冠,背着手信步走来,停在楠尔跟前刷的一撩下袍,潇洒下蹲,带起一阵冷风,投来含情脉脉的凝视。
楠尔:“?”
带队师兄微垂了下眼,见到雪面乱画的痕迹后高扬起眉,又带着温柔的微笑与楠尔对视。
楠尔被他的眼神看得直起鸡皮,不禁搓了搓双臂,心想这又来一个男——
只见带队师兄儒雅启唇:“想看剑尊要去浸云峰,这是我们剑修的地盘,离远点!”
说完,就洒脱返回中央领队。
楠尔:“……”
他缓缓低头,看见雪面上印着歪七扭八的两个字——之渊。
手里抓着的树枝还戳在“渊”字最后一竖的尾端。
他心里顿时慌乱错拍,面颊腾升起一股躁意,树枝羞恼地乱画,把这两个字划地面目全非。
……
晚上,之渊又传送过来。
这次还把菩提玉簪带过来了。
“精炼过了。”他把簪子戳在楠尔发髻上,“莫要取下。”
楠尔根本不听他的,面无表情地摸到头顶,捻着簪头要往外拔,却被之渊一手握住。
“别取。此去蓬莱,若有凶险,玉簪可以护你一段时间。”
听到“蓬莱”,楠尔眼神飘忽一瞬,偃了气势,把手缩回怀里:“回老家哪有什么凶险?”
“以防万一。”
之渊指作剑诀,许久不见的银月剑便横亘在二人中间,剑柄挂着楠尔先前送给元芝芝的剑穗。
“你带着她,里面有我师尊的剑意,可保你周全。”
楠尔不敢沾染州师祖:“我拿走了芝芝用什么?”
之渊:“你回来再给她用。”
楠尔:“……噢。”
他还是没敢接下银月剑,知道州十四以身铸剑后,他看银月剑的眼神都带着看长辈般的尊敬。
“银月剑就不用了,我是回老家,不是回老缅。”
“带着。”之渊态度执拗,“蓬莱路途遥远,若是遇险,她可以撑到我赶过来。”
楠尔被他的态度搞得心中惶惶,有种一进蓬莱就会被人发现不是原主,抓起来架在火上当烧烤的危机感。
暗暗思量几番,他恭请银月剑飞到兰锜上休憩。
“还有……”
身后的声音逼近一步,楠尔猛一转身:“还有?”
对上之渊垂眼看来的无澜视线,腰带忽而传来拉扯感,楠尔立即往腰间一抓,正系着玉佩的手被力道按住,指节屈着贴紧腰腹。
像有火星从腰前燃烧,楠尔猛地甩开他的手,红着脖子骂他:“你做什么?!”
之渊拎着玉佩靠近来:“护心佩。”
楠尔一把将护心佩扯到手中,宛如收了礼就赶人的渣男般,推着他往外赶:“你可以走了!”
之渊边被推着边侧仰着头往后看,蓬松的尾巴围在前方,从绒毛后露出一双滴溜溜的兽瞳。
他确定自己这次看懂了胡瑶瑶的眼神,停住脚步。
楠尔还在用力推着没有卸力,跟前的人一转身,他就按照惯性扑进了之渊怀中。
之渊搂着他的腰,看见耳根处的桃粉瞬间涨得通红,直觉让他快速松开了手。
“今晚能留在这里吗?”
楠尔只觉得有一团热气在脑门冲来撞去,他警惕地捂住屁股:“你怎么好意思提出这个要求的?”
之渊:“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到你。”
楠尔:“才半个月,长什么长?”
之渊:“很长。”
“我管你!”楠尔指着门外,“给我走!”
之渊:“今日才得知你要回蓬莱,仓促精炼了菩提玉簪,还没来得及写情书。”
楠尔磨着牙:“那!就!别!写!”
“要写。”
“不准写!!!”
楠尔已经快要冒烟,之渊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胡瑶瑶的方向……轻轻皱起了眉心。
怎么一副没眼看的模样?
他难道会错意了?
之渊开始沉思,不自觉地抬手压在楠尔头上安抚似的拍了拍,手心下的人骤然颤抖,他回过神,又拍了拍。
而后成功敏锐地感知到了一瞬而起的强烈杀意。
跟着胡瑶瑶取经良久,他已经把遇事不决先示弱的办法学了个透,他伸出手心,接近虎口的地方挂着一道摩擦的伤。
“抱歉,我只是想在你离开之前多与你相处,白日里在精炼菩提玉簪,所以才格外在意晚间的时光。”
楠尔哑火了。
头上还插着那支簪子,总不能看着这道伤再横下去。
“明、明天再……”他嗫嚅着唇,“不行吗?”
之渊没听清他含糊的话,把手往前伸了伸:“很痛。”
楠尔不自在地后退一步,拿出一瓶回元丹递给他,板着脸说:“这点小伤,你自己用灵力恢复一下。”
之渊:“想让你帮我。”
楠尔咬牙:“不行。”
“只是有点痛,我自己可以的。”之渊扫了眼他酡红的脸,见好就收的同时不忘给自己谋福利,“明日你就要走了,我能多留一会儿吗?”
“?”其实还有几天。
但气氛都到这儿了……屁股和烧烤,楠尔分不清哪个更恐怖。
他干巴巴张嘴:“不行。”
之渊尝试讲价:“写完情书就走。”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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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日记》
【一月十一日/阴
绿茶竟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