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谙伸手，勾起周馨润娇小的下巴，“还哭？”
柳谙这句话让周馨润立刻想起，那天晚上，她在柳谙面前哭，柳谙那时候的表情。
柳谙和以前，已经是不一样了。
她不能再在他面前哭了。
闻言，周馨润立刻咬住下唇，克制住自己的哭腔，生怕声音发出来，被别人听见。
柳谙也没想到周馨润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微微皱起眉头，双手捧起她的脸。
周馨润的眼睛忽闪忽闪，目光躲闪，却不愿意看他。
柳谙喊她，“馨润。”
女孩嘟起嘴来，不看他，“……”
柳谙又喊她，“馨润？”
这次女孩偷偷抿了下唇，依旧是不看他，“……”
柳谙微微低下头，眸子凝视着她，“馨润，宝贝～”
“啪！”
周馨润这次反应很大，一巴掌把柳谙推开，脸蛋红得让人无法忽视。
一双眼睛瞪着他，无声斥责。
被推开柳谙倒是没生气，反倒是笑出声，“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着，柳谙又得了周馨润一个白眼。
柳谙依旧是不生气，笑着，看她对自己发火，甩脸色。
终于柳谙笑够了，伸手给周馨润拉睡裙，把她领口的扣子扣紧，“我坐一会儿。”
周馨润一听这话，立刻兴奋起来，“真的？”
柳谙点头，他扶着床沿坐到地毯上，后背往后靠，倚着床。
他拍拍自己身侧的地毯，“要不要过来，陪我坐坐？”
柳谙坐在床脚，外头路灯下淅淅沥沥小雨砸在玻璃窗上，留下明晃晃的影子，印在他淡漠到超脱红尘的脸庞。
那双眸子里有光，望着她，仿佛因为她的存在，他不得不沾染这世上的红尘，如同一尘不染的仙人坠入人间。
却，义无反顾。
为她而停留。
周馨润几步过去，跪坐到他身边，双手轻轻搭在他肩头，撑起上身，观察他的脸。
那张淡漠的面颊，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下，是让人难以忽视的黑眼圈，以及那眸子里一条条血丝。
柳谙虽然笑，但他眼睛时而睁开，时而半掩，像是想睡过去，却迟迟没有找到机会睡着。
像是紧绷的弦，没有办法放松下来。
周馨润有些担忧，“柳谙，你看起来很累啊。”
柳谙一愣，笑了下，“我还以为能藏的住，没想到一到你面前，就暴露了？”
“不说我的事，你和我说说你今天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和我说说……”
周馨润打断他的话，“哥！”
对上周馨润担忧的目光，柳谙只得出言安慰，“你啊，不用太担心我，你放心我回去以后会好好睡。”
周馨润：“不能……熬夜工作！”
“……”
柳谙不擅长骗人，更别说面对周馨润，他沉默着。
又见周馨润不高兴，他开口，“我会尽量睡一点，好吗？”
知道柳谙没法立刻解决才会这样说，周馨润抿着嘴，不情不愿，“好…”
柳谙问，“可以说说你做什么梦了吗？”
一提到梦，周馨润一瞬间揪住柳谙的衣服，小声说：“我……不记得了。”
柳谙一愣，“嗯？”
女孩扶着他的肩头，眼眸在夜色中晃动，手指偷偷卷着他的衣服领口，明显是在撒谎。
为什么不能说呢？柳谙想，但他决定不问。
女孩哽咽着，“哥…对不起，我，不记得了……还让你冒着大雨跑一趟。”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谙一听这话，就是笑了，双手抱住周馨润纤细的腰肢，把她抱到自己身侧，让她贴着自己坐好。
柳谙说：“我就爱听这话。不管你遇见多可怕的事，还好都只是梦。”
“没事了，不是吗？”
周馨润呆呆看着他，也跟着轻轻笑，头一歪，习惯倚着他的肩头，安心闭上眼，想，是呢，没事了。
哥，没事了。
其实，对于那个梦周馨润是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唯一记起来的事，就是她在参加柳谙的葬礼。
那是一片黑暗，是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暗。
如果那只是一场噩梦，就请把她留在那里的一片黑暗就够了。
请，上苍保佑，不要让他也同她陷入这个梦里。
就让她一个人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
他只要安心的活着，便好。
所以……
她怎么舍得，同他说起这个梦，那样黑暗的场景。
“还记得今天碰上的新娘子吗？”柳谙伸手抚摸周馨润的头发，温柔说。
周馨润闭眼感受着他的触摸，鼻息间净是他身上的紫罗兰清香味香水，只觉得很有安全感，忍不住向他抚摸自己头发的手，伸出手。
纤细的手指与他略微粗糙的手指插入，指缝插着指缝，指腹贴着指腹，明显察觉到柳谙的手一哆嗦，周馨润大胆的追上去，却是小心扣了扣。
如果柳谙要挣脱，只要稍微一动，两人的手就会分开。
那略微粗糙的手指却停顿一会儿，重新与周馨润的手指贴近，然后用上很大的力气，与她贴一起。
十指相扣。
指甲紧紧扣住对面人的手背，像是牢牢粘在一起，永不分开。
周馨润偷偷睁开眼，就同柳谙炽热的目光撞上，她刷红了脸，一下子垂下头，把脸埋进他肩头，合上眼，笑得合不拢嘴，却是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周馨润问：“知道，那个姐姐怎么了？”
虽说，周馨润拼命克制，可她那笑意从声音里很明显传出来，带着娇羞的可爱。
柳谙本是没有什么表情，听了她的声音，不禁勾着唇瓣，一下子笑了，眸子紧紧盯着她，仿佛要把她吞吃入腹。
柳谙声音很稳，让人听着难以想到他在笑，“她挺喜欢你，后面还有两天的婚礼，她想邀请你去参加。”
周馨润轻声，“好啊。”
柳谙：“嗯，这次我会让人给你安排个正式的裙子。”
周馨润：“……嗯。”
“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和他们一起，他们应该会带你去玩，顺带帮我照看下你。”
周馨润：“……嗯。”
几次答应，柳谙无奈笑笑，“今天这么乖？”
柳谙从一边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封邀请函，放到周馨润身边，“但，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就直接不去。”
他只是这样一动，周馨润却是微微歪了身子，柳谙立刻抬手，女孩像是失重般往地板上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