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试期间,许行丰生怕吃错了东西,导致肠胃出问题,所以吃得清淡得很。
现在院试结束,许行丰自然是不愿意再委屈自己的胃的。
晚上就让自己爹去买了木炭来,又自己跑到铁匠铺子,让铁匠给自己制作了简单的烧烤网,就是横纵交错的铁丝焊在了一起。
晚上父子俩在院子里生起了碳火盆子,将铁网子放在上面,然后将提前便腌制好的肉放在上面。
“丰儿,你怎么想出来这吃法的,好香呀。”
“爹,您尝着味道如何?”
“好呀,比平常炒出来的肉香多了。”
“那您觉得如果咱们卖烤肉如何?就像卖火锅那般经营。”
许发贵本来所有想法都在这吃肉上,却没想到儿子提出要把烤肉又做成生意,觉得自己这脑袋有点跟不上儿子呀。
“那自然是好,只是咱们家里只怕是忙不过来,冬日里,火锅就够咱们忙活了,要是再加上烤肉,只怕怠慢了客人。”
许发贵自然是希望自家赚越多越好,但一想到人手不够,就退缩了,觉得自家现在生意够好了,倒是没必要再添一项。
“那就再招人便是,本来你和大伯就不应该做跑腿的事,就连厨房切菜什么的,都该请人的,只有收钱这事需要咱们自己人,其余的苦力活,咋们请人便是。”
“你说的我不是没道理,但是我和你大伯他们空着也是空着,不在酒楼里忙活,还能干啥。”
“爹,你觉得来府城开酒楼怎么样?”
许发贵听到儿子提议在府城开酒楼,倒是没觉得异想天开。
广聚轩现在也算是县城里酒楼里的头一份了,家里存下来的银钱想来也是不少的,来府城里开个酒楼倒不是多么不可能的事。
“倒不是不行,只不过咱们家里毕竟没分家,又在府城没有店铺,只怕这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有什么难的,钱财不分家就是了,县城里的广聚轩就直接给爷爷打理便是了,主要就负责收账,至于府城开的酒楼,你和大伯一起管就是。”
许发贵倒是想来府城开店的,儿子这次考得好,十有八九是能中榜的,以后就会进府学,自己待在府城,也放心些。
但行远还在吴夫子学堂,只怕大哥大嫂不太想来府城。
“这事还是等回去同你爷爷大伯他们商量商量吧,还是得家里都同意才行。”
这事也不急在一时,其实许行丰之所以提议在府城开店铺,主要是刚开始读书时,他只想着温饱,觉得能得个童生,在学堂做个夫子也是好的。
但越往后,特别是熟读了律法,许行丰才真正知道在这种皇权统治的封建王朝,阶级多么重要。
士农工商,商人再有钱,一旦被哪个有权的盯上了,那随时都有家破人亡的风险。
所以家产庞大的富商一般是会寻求权贵庇佑的,这其中孝敬钱自然是流水一般的花销。
就这还得权贵给面子,不然你想孝敬都没地方孝敬去。
所以有权必定有钱,有钱却是与风险并存,所以这士族至少相对而言是这个封建统治王朝最安全的一个阶级。
许家要是保持现有生意,不再做大,自然不会招惹某些人的眼,但要是再往上就不好说了。
许行丰自然是不愿意受这种桎梏,那就只能有权了,依靠别人权势不如自己有,所以许行丰现在就想着最好能中个举人,这样就有做官的资格了,旁人也就不敢随意动自家了。
所以有了往上爬想法的许行丰,自然是希望家里生意还能做大些,毕竟说不定以后就有要花销的地方。
放榜那日早上,许行丰父子是压根没睡着,一个是急着看中没中,一个是想着名次靠前。
两人反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六月天气本就闷热,这样一番折腾下来,两人都出了不少汗。
“丰儿,你别转了,我头晕。”
“爹,明明是你自己在转,我可是没动。”
没话找话的许发贵又没话了,他是真急呀,这不仅脚不停走动,这手都没得歇的,一会握拳,一会拍掌,反正急躁得不行。
好不容易五更敲响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快步走出宅子,给宅子上了锁,往考院方向走。
“这榜怎么的还没张贴出来,急死个人。”
“唉,最后一名也是好的呀,只要让我上榜。”
“律法太难了,我只怕这次又是榜上无名,希望渺茫。”
由于前三场筛选出去了大半部分人,现在看着只有七八十人的样子。
院试每次最后取中的人数绝对不超过二十,残酷得紧。
许行丰虽然觉得自己是必中的,毕竟前三场名次都在前面,但是榜未张贴出来,便不能作数,被这场上的紧张氛围一带动,也有了几分慌张。
许发贵则是早早的就挤到张榜的墙底下去了,想着等榜一张出来,就第一时间看到自己儿子名次。
等了感觉许久,榜才贴了出来,许行丰踮起脚尖看着自己爹的动静。
还没瞧仔细,便见自己爹疯狂往外挤。
“丰儿,你头名,头名呀。”
许发贵原本想着儿子如果中了,自己一定要控制好情绪的,但没想到榜还没贴好,自己便看到了儿子的名字,还在榜首。
怕自己眼花,等官兵张贴好了,又确认了一番,确定考号和名字籍贯都没错,再也忍不住激动。
许行丰听着还在人群里的爹喊出来的话,感觉跟中了五百万彩票似的,惊喜,不可置信。
许发贵在人群中喊话,直接把所有人眼光都吸引过来了。
都羡慕得紧,好家伙,榜首,换他们,他们更激动。
然后所有人都跟疯了似的,更用力往前挤,想看看自己名次,许发贵一时被挤得压根出不来。
许行丰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得头名,院案首呀,自己做梦都没敢想过,原本觉得廪生便是极好了,没想到居然是案首。
许行丰现在感觉自己耳鸣,头脑发懵,外界都与自己隔绝了一般。
许发贵好不容易挤了出来,头发乱了,衣服散了,就连鞋子都不知哪儿去了。
一出来便见儿子呆在原地,眼睛都不带动的。
“儿子,儿子。”
许发贵连喊了几声,许行丰才回魂。
“啊,爹,你出来了。”
“好家伙,把我吓到了,我还以为你被喜得傻了,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