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就让大哥哥起来吧”余安安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手指捏住袖子一阵摇晃。
余奶奶本不想开口说话，可是看见自家孙女这个小样子，心还是软了软“起来什么起来？就让他跪着，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奶奶……”
“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他要真去了，就别认我这个奶奶”这句话余奶奶说的很大声，在窗外跪着的余景弦也听了个真切。
余景弦微微低下头，依旧在院子里笔直的跪着。
随着太阳爬上正上空，火辣辣的阳光照在了大地上。“这天可真热啊嫂子”两个妇人从门口走过，看着身上的服装，不难看出她们是工厂子里做活的工人。
“哎呦，谁说不是呢，这么热的天，可是遭老人了喽，这要是放在前年，嫂子还在地里袍粮食呢，要不是余家，现在哪能有这么好的活儿？”
“是哩，还是余家阔气，自家富裕了，还愿意拉我们一把，这么热的天气，我们在屋子里，热了还有甜滋滋的绿豆汤喝，真真是享受”略矮一点的年轻妇人瞅了瞅大太阳，懒羊羊的眯了眯眼睛。
“春喜，嫂子先不和你说了，嫂子回家做饭去了，一家老小等着嫂子呢”
“哎？嫂子，自从你来工厂干活以后，家里的活计不都是你婆婆干么，怎地还是你做饭？”
“春喜，我家婆婆前些日子干活扭到了腰，要养好一段时间，至于我家那口子，做饭实在是猪食，不说了，嫂子回去了”
“好嘞嫂子”
这是院外的声音，院子里，余景弦还是直直的跪着，姿势没有一丝改变，一丝汗水从脸颊上滴落，垂着头低低的看向地面。
“娘，奶奶我去给大哥哥送杯水”余安安踮着脚尖，看着外头的烈日，好看的眉头皱起。
“送什么送？就是渴死也比被蛮子捅死好”余奶奶没有好气得开口。
但是嘴硬心软的小老太太，终究没有制止孙女拿起水跑向屋外。悄眯眯的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然后继续回头做针线活。
“大哥哥，喝点水吧，要不大哥哥你先起来，等过段时间我们去看奶奶，好不好？”
余景弦抬起头，看着自家妹妹努力想着挡阳光的小身板“不渴，大哥不渴，奶奶怎么样？”
声音有些许沙哑，但是眼睛里还是亮晶晶的，有一丝细碎的光。
余安安在大哥哥的眼睛里巧妙的看见了这束光，抿了抿唇，似乎在纠结什么，然后小声的对着余景弦说了些什么。
余奶奶瞅了瞅被孙女放下的那杯水，有些烦躁，连针脚都出了些许差错。
夜幕降临，天上群星闪烁，昭示着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在院子里跪了一天的余景弦，倒在了地上。
“不好了奶奶，大哥晕倒了”
“什么？”正在给五郎做衣裳的余奶奶连忙起身。
一出门就看见她大孙子倒在地上，余成翰弯腰将他抱起。
……
余奶奶坐在炕上，看着眉头紧皱，嘴唇干裂的大孙子，叹了口气，怎么小时候那么听话可爱的孩子，长大了就这么犟呢？
余景弦按照计划幽幽转醒，就看见奶奶坐在边上，想要起身“奶奶……”
“不用起来”余奶奶按住大孙子，看了看孙子发白的嘴唇。
“真的想好了？”
余景弦点了点头，不敢去看老人家期许的目光。
“那就去吧”余奶奶很轻很轻的说。
说完给孙子掖了掖被子，慢慢的走出房门，余景弦惊喜的睁开眼睛，就看见老太太的背影。
眼睛有些酸涩，最后开口“谢谢奶奶”
这一宿余奶奶想了很久很久，睡前想通了：孩子大了，也该让他们自己去飞了。
第二天余景弦起来，看着古灵精怪的妹子，轻声说“计划成功”
余安安一听，笑的像一个偷腥的猫，大眼睛里都是喜悦，她就说嘛，奶奶最是心软，只要来一出‘苦肉计’奶奶一定会答应的。
……
很快征兵名单发放，父老乡亲们听着队伍里余景弦的名字，很是不解“这余家大郎怎么还的薄银要去啊，战场上刀剑无眼，一个没注意，这可怎么办”
乡亲们三三两两，想着是不是余家铺子出现了些问题，摸了摸口袋里薄银，最后还是做了个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村长敲响了余家的大门“村长爷爷，您来啦”
四郎起身上茅房，就听到一阵拍门生，打开门，一抬头就看见村长在门外。
“是四郎啊，最近学习怎么样，村长爷爷找你父亲有点事儿”
“好的好的，我去叫我爹”话是这么说，可是一转头，就扯着嗓子大喊“爹，村长爷爷来啦，找你有事儿，爹……”
一大早，本来喜滋滋抱着媳妇儿的余成翰，成功被儿子杀猪的声音吵醒，听清楚内容之后，安抚了一下皱眉的妻子，起身穿衣。
四郎看着门口还是没有爹影子，正准备再嚎一嗓子，看见他爹开门走了出来，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他爹的脸好像有点黑。
“您怎么来啦，三伯？”余成翰笑着开口，让四郎觉得刚看见的黑脸跌是一个意外。喜滋滋的走回房间，准备睡一个回笼觉。
看着四郎走进去，村长才小声开口“成翰啊，我听说大郎要去当兵，乡亲们琢磨着是不是工厂出了什么问题，成翰，要是你没有银子了不要怕，这些是乡亲们凑出来的，你先拿去用，不急着还，战场上刀剑无眼，还是别让大郎去了，实在不行，可以给乡亲们少开点支，现在家家户户日子都过得去了”
余成翰在门口，听村长说了一大堆，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笑着把村长从怀里的小布包推回去“三伯，工厂没有出现问题，不要你们的钱，大郎是自己想去当兵的。”
村长有些怀疑的看向余成翰“你说真的？咋可能想去和蛮子干仗呢？你别不好意思，我们都是自己个儿愿意”
“没，叔，真没有，好着呢，以前我教大郎打猎，又给大郎找了个武学师父，这孩子是想去战场上拼一把”
仔细解释一番，才把村长劝走，想着乡亲们的举动，一向不爱笑的余成翰也多了丝真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