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在警察局里哭了很久,直到近乎力竭,这才逐渐停了下来。
温暖端着两杯热水走过去,在二老面前蹲下,轻声开口:
“喝点水吧,会稍微好一点。”
她很清楚,此刻的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无力的,逝者已逝,就算巧舌如簧也不可能再有挽回的机会。
温暖眼底闪过一抹悲伤,她没有多说什么,将水给了两位后,轻手轻脚地离开。
后面的事情是温暖听警察厅的同事说的。
痛失爱女的两位老人缓了好久,这才相互搀扶着离开警察局。
温暖靠在工位的背椅上,暖黄色的光并不刺目,却在此刻照得她眼睛疼。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翻涌着张妙妙坠楼时的身影。
刺目扎眼的红裙,宛如划破天际的烈焰,狠狠地在她的心头灼烧下了痕迹。
温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或许是因为张妙妙的父母哭得太过于撕心裂肺,让她也连带着哀伤起来。
想找个人倾诉,脑海中浮现出的依旧是那个并不令人意外的名字。
顾寒远。
温暖抿着唇,摇摇头将这个想法从脑子里丢出去。
自从上次追车发了一通脾气后,她和顾寒远之间就没了联系。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时间不早了,大家也都回去休息休息。”
李亚杰打了个哈欠,说话的时候眼泪都从眼尾挤出来了。
这人啊,一旦上了年纪,就是不如年轻人能熬了。
看看姜琦他们,这会儿都还挺有精神,尤其是张杨,这会儿正逮着谭睦的那四幅画挨个儿研究,看他那样子,就差直接拿个放大镜过来,怼在电脑屏幕上了。
听见李亚杰的话,张扬摆摆手:“李队你先回去歇着吧,我还想再看看。”
“就是啊李队,我们都还不是很困,让我们再看看吧。”
姜琦站在张杨的身边附和了一句,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写满了探究和好奇:“这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谭睦的画拥有预言的能力呢?”
她嘟囔着,目光在每一幅画对应的事件上扫过,不由得感慨一声:
“别的不说,这些事件无论哪个拎出来,那都可以说是刑事案件的级别了啊,真是稀奇。”
“如果不稀奇,人家也不会是出名的大作家,一幅作品能够卖到五百万那种。”
林鸿源也接了一句,他前面没有跟着去跳楼现场,这会儿情绪还好一点,不过在想到谭睦的时候又摇了摇头:“但有一说一,这位大画家给我的感觉的确不太好,整个人都阴森森的,说话的时候也不怎么看着人,而是低着头一副心虚的样子。”
他啧了一声,指尖敲打着桌面,疑惑不解地开口:
“要是我是这么有名气的大画家的话,我肯定恨不得每天走路都把脑袋仰到天上去,谁问我什么,我也不可能这么一副怯懦的模样啊。”
温暖正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听见众人议论声,脑海中灵光一闪,但也仅仅是一瞬间,温暖还没来得及抓住,脑海中的灵感就消失不见了。
她摇摇头,抬手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这才拿着自己的包从警察局出来。
看着夜空中的繁星,温暖有一瞬间的晃神。
驱车回家后,温暖只是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一头倒在床上,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温暖是被姜琦的电话吵醒的:
“温暖姐,你醒了么?那个大画家来我们警察局了。”
温暖听见这个消息,整个人立刻清醒了过来,她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这才开口问道:“他来做什么?被偷了的画现在有眉目了吗?”
“没呢,咱们都快把附近都翻遍了,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而且失窃现场也一直都没有找到别的线索。”
姜琦话音中带着无奈,她摇摇头,这才继续道:
“总之温暖姐你快点过来吧,李队让你一起看着谭睦的询问。”
想到谭睦奇怪的反应,温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床简单地收拾洗漱之后,叼了面包就出了门。
等温暖到达警察局的时候,审讯室已经有人在了。
李亚杰亲自询问谭睦,他眉头紧蹙,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你说你要撤销报案?为什么?”
“因为你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要是回头事情闹大了,让大家都知道我的画被偷了,反而影响不好。”
谭睦摇摇头,他眼睛下是浓重乌青的黑眼圈,整个人又格外消瘦,看起来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他低垂着眸子,不和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对视。
温暖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李亚杰听见动静扭过头来,和温暖交换了一下眼神,他身旁的警员立刻起身将位置让给温暖。
两人换位置的动作并不小,但谭睦依旧低着头,对于这些事情好像一点都不关心。
温暖扫了眼审问笔记,立刻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会十分尊重报案人的隐私,以及这件事情的隐私性,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们会尽可能保密的,不会让画被盗窃的事情流传出去。”
温暖不急不缓地开口,她的话音轻缓,很容易就让人放松下来。
谭睦甚至没有抬头,还是坚持着自己的说法:“还是算了,这件事情已经足够麻烦你们了,我还是不要继续占用公共资源比较好。”
他铁了心要撤销报案。
李亚杰看向温暖,温暖则是摇摇头:
“谭先生,相信你应该也听说过了关于高楼跳楼的事情吧?而你的画作正巧是相关题材,所以你现在是这件事情的嫌疑人之一,还请你配合工作。”
听见这话,谭睦的身体不着痕迹地僵硬了一下。
他顿了顿,这才极缓慢地抬起头来,话音中带着不确定:
“那明明只是一个预言而已,这并不能直接证明是我杀人凶手啊,我只是预言又不是谋杀。”
“嗯呐,是这个道理。”
温暖笑着点点头,她率先站起身来:“不过你现在这么着急要取消报案,我们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你这是在着急撇清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