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穿着朴素但用料上乘的便衣侍卫的注视下,江月白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离她最近的贵人。
“长得真像啊,可惜你不是朕的女儿。”开口之人正是贵人,是当今北澜国的皇帝。
年幼的江月白嗤笑一声,露出了两个小酒窝:“要不......就当是吧。”
此言一出,一位弯着腰的老太监立马呵斥道:“大胆!小小年纪,你可知你面对的是谁!怎敢如此......”
“无碍,让她继续说下去。”皇帝的笑容越发慈祥,这女童看着一点也不惧怕他。
江月白走近了一步:“您说我可惜不是您的女儿,但是我自小便没了父亲,认您一个爹,您不亏,我也赚了。”
老太监抬手用袖子拂去了额头的汗珠,在陛下面前这般狂妄的他活到了这把年纪那是头一次见。
二人对视许久,江月白见皇帝好似愣住了,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我不会介意的。”
皇帝的眼神一瞬闪过了诧异,眉头的那抹褶皱舒展了开,放声笑道:“这个主意好!”
一旁的老太监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牵起江月白小小的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马车:“跟父皇回家吧。”
江月白点了点头,可她哪里懂这些啊,她只知道这是在母亲亡故后的第二年,她又有家了。
路上的车马慢慢。
江月白趴在马车上的窗口旁,那个她住了13年的小瓦屋,就这样子由大变小,直到再也看不见。
那是北澜国朝堂上人最多的一天。
上到告老还乡走路都需要两个人搀扶的老臣,下到远在边境驻守多年的将军。
“朕意已决,册封此女为我北澜国的宁安公主,赐琼华宫。”
“臣等恭贺陛下喜得公主!”
北澜国民风开放,许多官员世家都是女子当家,加之皇帝子嗣不多,只有两个儿子,想要个小棉袄也是能理解的。
在这一片和谐的画面下,老太监周公公突然想起什么:“陛下,那琼华宫不是早些年给了纯嫔娘娘?”
皇帝一听思虑了一下:“没地方了啊,那给朕盖一座新的!赐名凝月宫!”
江月白此时也被几个小太监领上了朝堂,周公公示意她叩首谢恩。
哐啷一下,江月白就跪了下去行了个大礼:“谢陛下!”
皇帝心疼的小跑下去扶,还不忘提点:“还陛下呢,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谢,谢父皇隆恩!”
就这样,还不到及笄之年的江月白成了北澜国的宁安公主。
锦衣华服、礼仪教习、学堂明事,这些都是江月白在那一亩三分地的小瓦房所从未体会过的。
奈何江月白自小野惯了,即使来了皇城还是一如往日的调皮,如今早已是过了及笄之年的第二年,也是她来到这里的第四个年头。
“公主!公主!陛下又来咱的凝月宫了!”侍女若云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四处翻找着学堂的课业本。
还正在打盹的江月白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急成这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别找了,在这呢,刚刚才写完。”
若云呼了一口气,可仔细一看,那字迹当真是巧夺天工的存在了,还未等她开口,门外周公公的声音便到了。
皇帝先一步踏入了门槛:“真是朕的好女儿啊,教你课业的太傅奏折都递了好几封了!”
话虽苛责,语气却是十分的溺爱,皇帝伸手拿过那册天马行空的课业,只瞧了一眼就放下了。
江月白尴尬的挤出一个笑:“父皇,您不是昨天才来,怎么今天又......”
皇帝沉了声,神色变得有些凝重:“月儿啊,你今年已经十七了,是该找个好人家许配,这样父皇就不用整日为你忧心了。”
其实早在江月白及笄之年的时候,就有很多王公大臣家的庶出子弟想要求娶,却都被一一回绝了。
其中原由一是皇帝断然不可能将女儿许给庶出,若是这样,倒不如招一个赘婿来的好;二是因为当时她来皇城才短短两年,实在是舍不得就这样早早的嫁出去。
可如今西澜国于边境总是蠢蠢欲动,虽然两国签订的百年安定契约还在,但难保对方抵赖不认。
皇帝的心中牵挂甚多,万一两军交战,比起自己的那两个儿子,他更担心这个女儿。
江月白小心的问道:“父皇可是想将儿臣......”
皇帝打断了她想问的,言辞肯定又不舍:“父皇定会为朕的小公主找一个好郎君的,你且先温习着太傅的教导。”
说完起身就要离去。
“唉?父皇?儿臣还不想嫁人呢。”江月白说着追了出去。
周公公拦住了她:“公主请回吧,陛下也有苦衷啊。”
只好作罢,耷拉着脑袋回了。
江月白一脚踢开一块石头:“什么嘛,看来这捡来的便宜公主也真是不好当。”
若云见主子不开心了,忙上来安慰:“公主,陛下也是为您好,您这不是身在福中...啊不是我这嘴,公主......”
江月白抬头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她当然知道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当初也是自己的不懂事来到了这里,也怨不得旁人。
这四年来皇帝虽然对她偶有严苛,但更多的都是百般依着她,可话本子看多了难免向往自由的爱情,而非被安排的命运。
况且每年的国宴之上,那些个歪瓜裂枣,想到这里江月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行不行,太可怕了。”
另一边正往御书房去的皇帝心中打着一手好算盘:“周公公啊,现今才貌双全的儿郎你去替朕搜罗搜罗。”
周公公叹气感动:“边境动荡,陛下真是为公主做足了打算啊。”
皇帝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周公公的肩膀:“哎呀,朕是怕再晚两年就都是烂白菜了嘛。”
朝堂上这些有头有脸的老家伙们,他们的儿子一表人才的不是娶妻生子了就是因为想考取功名而不愿婚配,当然也有一部分整日流连于教坊青楼,只会花天酒地,浪费粮食。
“这择选女婿啊,人品样貌与才学都不能少啊,唉不行不行,还得会武艺,真是令朕头疼,可要好好择选。”
周公公恍惚着,还是附和夸赞:“啊?是是是,陛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