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五号,沈安宁和刘佳曼一起在公社医院值了一天班,就是坐在屋里给人看诊,公社医院小,不具备手术的标准,医用器材也不多,来这儿的大部分人都是镇上还有靠近镇上几个村里的人。
一天相安无事。
和刘佳曼约好了明天去农场找她,沈安宁回家便开始准备东西,不知道这第一次能不能见到爸妈和哥嫂,但她总得预备着。
沈安宣这段时间跟在她后面,药柜里的药是治什么病的她已经都学会了,也不担心有人来。
早上六点,沈安宁就骑车去第二农场了,农场一年四季都有活干,冬天猫冬的时间也比村里人短,现在正是种菜的时候,秋天吃的菜都是要靠现在种的这一茬。
五公里,骑了大概十来分钟,抄点近路,从望土村出发比从公社出发要更近一些。
骑车的时候看过去就只有一个感觉,很大,大门也是难得的铁门,沈安宁隔着门卫室窗户递过去两块糖,“大爷,我是芳山公社医院的医生,在望土村当知青,来找刘佳曼。”
沈安宁看着大爷打量了她两眼“佳曼那丫头和我说过了,你是沈知青吧。”
“是的,大爷,我叫沈安宁。”
“行,你进去吧,别的外来的人一般都是要登记的,你是芳山公社的就算了,出来进去和我说一声就行,里面地方大,有指示牌的,别找错地儿了。”说完也不理会沈安宁,往椅子上一靠,剥开糖纸就往嘴里塞。
沈安宁没敢多说,推着自行车就进去了,不愧是大农场,一排排的房子,远远望去的土地有些看不着边,仔细研究了一下指示牌,先去找刘佳曼。
农场大,自然也不只是刘佳曼一个医生,二层小楼,因为是副场长闺女,刘佳曼单独分了一个小办公室,不难找。
刘佳曼早早地就站在门口等着呢,看见人来,帮着把自行车停好,就急着拉沈安宁进去,“安宁 ,快进来。”
“嗨,你们这农场够大的啊,人也多。”将带过来的一斤萨其马放在桌子上,“我姑姑从北京寄过来的,没舍得吃,这包都拿来给你了。”
刘佳曼笑了笑,也没客气,“谢谢安宁,你真好,我这儿暂时没什么好东西给你,等秋收后你来,农场的菜随你拿。”
“行,我天天过来,你别嫌我烦就行,哎,佳曼,我看这农场怎么都是农田菜地啊,不养猪牛鸡鸭这些吗?”沈安宁看着刘佳曼,有些不解地问。
刘佳曼拉着沈安宁,走出门指着二百米外的一排平房,“看到那排房子了吗?”
“猪和牛都在那排房子后面,养在靠山的地方,这座山和你们望土村,耿家屯的山是连着的,也不高,听我爷爷说三十年前上面还有大虫和狼,后来两次大饥荒,山都被人薅秃了,现在山上安全得很,所以家禽养在那边方便上山吃草。”
沈安宁看着一排土坯房,挺新的,不像传统的院子,是一间间连在一起的,“那排房子里住的是农场的人吗?看着房子还不错,比我们村的一些人家住的好多了。”
刘佳曼拉着沈安宁进门,把门关上才小声地说:“那里住的都是下放到我们农场的人,前些年下放的人来这儿被虐待,听说死了几个老头是有来头的,后来有人来找,当时场长,会计都被撤职进篱笆子了,现在的场长和我爸都是前几年被调过来的,怕出事,给他们盖了土坯房,还给盘了炕,这农场大,不止这一个地儿呢。”
“原来是这样啊。”沈安宁心下稍安,看来父母哥嫂在这过得不是很难,爸爸和大哥都是能干活的,应该能养得起自家老婆吧。
刘佳曼吃着萨其马点点头,“嗯,就是会比农场的其它人要累些,他们干完活还要打扫猪圈和牛棚,有时候上面会来人组织他们学习。”
在刘佳曼的办公室待了一会,刘佳曼就被人叫出去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叫沈安宁是过来找她玩的,“那个安宁,我先去忙,你在这等我啊,中午咱们一起吃饭。”
“行,我待会出去逛逛,看看你们农场这里都是怎么种菜的,我回去也把我那自留地打理打理,你先去忙,不用管我,中午我在这等你。”沈安宁可不能就在办公室待着。
“行,那我先去忙,你随便逛逛,但别走太远,待会找不回来了。”
送走刘佳曼,沈安宁出门绕到屋后,现在大家正是上工的时候,沈安宁直接大大方方地往那排房子走去,她要先去踩踩点。
一排房子大概有个七八间,下放的人应该还有住在别的地方的,刚来两眼一抹黑,沈安宁也只能慢慢探索。
吱呀。
“安宁!”
“大嫂。”天哪,沈安宁动作比脑子快,柳漫雪还没来得及问问题就被沈安宁一把推回了屋内,把门关上,沈安宁透过门缝往外看,没有人。
“安宁,你怎么在这儿?”柳漫雪护着肚子坐在炕上,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大嫂,我考上了公社医院的医生,和这个农场副场长的女儿刘佳曼交了朋友,今天就是来找她玩,探探路的。”
沈安宁环顾了一下屋子,还可以,不算小,一个炕,一个不大的橱柜贴着墙角,一个木头架子上放着杂物,炕还通着一个小灶台,上面放着一个瓦罐,还有没打磨过得木板拼起来的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些被码的整整齐齐的柴火。
“大嫂,大哥去上工了吗?”
“嗯,还有二叔二婶也去了,现在要种秋天吃的菜了,这几天农场忙得很,我也是怀孕了,你大哥太紧张了,我现在负责给后面那几头猪煮猪食,抽空能回来歇一歇。”柳漫雪说着还有些哭笑不得,说实话,比起在猪圈,她宁愿去上工的。
沈安宁闻言,拉过大嫂的手给她诊脉,还好,大嫂的身体不错,肚子里的小侄女也没什么事儿。
说了会儿话,沈安宁知道了她们在这里的大概情况,这一排住的都是近期被下放过来的,有沈爸爸和大哥的同事,京大校长也在这一排住,他们算是有关系被安排过来的,这房子也盖了没多久,看起来还不错,农场还有其他地方住着劳改犯和资本家,离这里有些远,沈爸爸沈妈妈他们就住隔壁。
“大嫂,大哥挖的藏东西的地方在哪里?”沈安宁四处看了看,没找到什么痕迹,直接问道,她想凭着大哥那个脑子肯定是挖了洞的。
只见柳漫雪有些神秘地把桌椅搬开,沈安宁真的是对大哥佩服极了,把藏东西的地方挖在屋子中间,谁能想得到啊,不应该是墙角吗?
大概一个半人高的正方形,能容得下一个人窝在里面,还用木棍做了格挡,里面的东西不多,沈安宁大概翻了翻只剩下十斤左右的粗粮和一些钱。
“大嫂,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沈安宁出门看了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直接从空间把背篓拎出来,等了五分钟,推门进屋。
五斤大米,五斤小米,两包红糖,两袋奶粉,一小包参须和参片,提前做好的打着补丁的衬衫长裤,一人一身,还有一个暖水壶,二十个鸡蛋。
分类把东西放好,衣服拿到炕上,“大嫂,这暖水壶质量好,晚上你烧壶开水灌进去,把大米小米鸡蛋都放进去,焖一夜,早上起来就是粥了,这样吃也不会被人发现。现在你肚子也大了,营养一定要跟上,我以后会经常找机会过来的。”
因为柳漫雪还要去喂猪,沈安宁也不好多待,小心翼翼地回到刘佳曼的办公室,沈安宁的心才算安下来。
虽然没见到爸妈和大哥,但知道他们现在的具体位置,以后找机会多来几次就行,主要还是大嫂肚子里的孩子,不出意外是会生在冬天了,肯定是不能把小侄女放在这里养的,得想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