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对那个孩子的不喜更加添了几分。
“早就说不让宝丫头回去,她偏要回去,被冲撞了不说,还赶了这么个日子生了。”
薛宝钗得知自己哥哥去世的消息,又哭了一通,莺儿怎么劝解都没用。
自此,薛宝钗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连孩子都不常看,这惹的贾母更加不喜了。
这个孩子的满月宴,贾府也没大办,只是自家人吃了个饭,知道的人家送了些礼去了。
林琼玉也备了礼让白露送去了。
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贾宝玉自薛宝钗生了孩子以后,更不出门了,偶尔出去一次也是去找妙玉。
这日,贾母忽然叫了宝玉过来。
“老太太。”
“你过来,我有一个东西给你。”
贾宝玉走上前,贾母把一块汉玉放到宝玉手里,“你那玉丢了,这块你拿着,这是我祖爷爷给我的,今日给了你吧!”
“谢老太太。”
自此,贾母两日不进饮食,胸口仍是憋闷,觉得头晕目眩。
贾政请了大夫来看了诊,也只说是有年纪的人停了些饮食,感冒些风寒,略消导发散些就好了。
开了方子,贾政看了,知是寻常药物,命人煎好进服。
以后贾政每日早晚来请安,一连三日,不见消减。
一日,众人都在那里,只见园子里腰门的老婆子进来说:“园里栊翠庵的妙师父知道老太太病了,特来请安。”
众人道:“他不常过来,今儿特地来,你们快请进来。”
只见妙玉头戴妙常冠,身上穿一件月白素绸袄,外罩一件水田青缎镶边长背心,拴着秋香色的丝绦,腰下系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跟着一个侍儿,飘飘拽拽的走来。
妙玉走到贾母床前问候,说了几句套话。
贾母便道:“你是个女菩萨,你瞧瞧我的病可好得了好不了?”
妙玉道:“老太太这样慈善的人,寿数正有呢,一时感冒,吃几贴药想来也就好了,有年纪人,只要宽心些。”
贾母道:“我倒不为这些,我是极爱寻快乐的,如今这病也不觉怎样,只是胸膈闷饱,刚才大夫说是气恼所致。你是知道的,谁敢给我气受?这不是那大夫脉理平常吗?还是头一个大夫说感冒伤食的是,明儿仍请他来。”
说着,叫鸳鸯吩咐厨房里办一桌素净菜来,请她在这里吃个便饭。
妙玉道:“我已吃过午饭了。”
王夫人道:“不吃也罢,咱们多坐一会儿说些闲话吧。”
妙玉又说了一会话便走了。
贾母的病日重一日,久治也不见好,又添了腹泻。
贾政着急,日夜同王夫人亲侍汤药。
一日,见贾母略进些饮食,心里稍宽。
哪知,贾母病势日增,一时想起湘云,便打发人去瞧她。
回来的人悄悄找鸳鸯,因鸳鸯有老太太在身旁,王夫人也在那里,不便上去,到后头找了琥珀,告诉她:“老太太想史姑娘,叫我们去打听,哪知道史姑娘哭的了不得,说是姑爷得了暴病,大夫都瞧了,说这病只怕不能好,若变了个痨病,还可捱过四五年。
所以史姑娘心里着急。又知道老太太病,只是不能过来请安,还叫我不要在老太太面前提起。
倘若老太太提起来,务必拖你们变个法子回老太太才是。”
琥珀听了,咳了医生,也就不言语了,半日说道:“你去罢。”
琥珀也不便回,心里打算告诉鸳鸯,让她撒谎去,所以来到贾母床前,只见贾母神色大变,地下站在一屋子的人,嘁嘁的说:“瞧着是不好了”,也不敢言语了。
贾政悄悄出去,传了家里的一干人说:“老太太的事好出来了,你们快快分头派人办去。头一件先请出板来瞧瞧,好挂里子。快到各处将各人的衣服量了尺寸,便叫裁缝去做孝衣。那棚杠执事都讲定了。厨房里还该多派几个人。”
赖大等回道:“老爷,这些事不用老爷费心,我们早打算好了,只是这项银子在哪里领呢?”
贾政道:“这种银子不用打算了,老太太自己早留下了。”
赖大等答应了,派人分头去办了。
贾政在院里呆愣着,看着萧瑟的贾府,一时悲从中来。
忽的屋里传出哭声,贾政连忙跑回屋里,贾母已经含泪闭上了眼睛。
鸳鸯等人忙为贾母换衣停床。
荣府从大门起到内宅门扇扇大开,均用白纸糊了,孝棚高起,大门前的牌楼立时竖起,荣府上下身着孝衣。
皇上念及贾府世代功勋,又系元春祖母,赏银一千两,礼部主祭。
众亲友虽知贾家势败,今见圣恩隆重,都来探丧,择了吉时成殓,停灵正寝。
这次没有王熙凤帮着操办,王夫人只能打起精神来带着薛宝钗处理此事。
至于李纨,巴不得自己离得远远的。
当时薛宝钗身子略好些,李纨就把府里的账册对牌给还了回去。
王夫人知道她的脾性,索性也不叫她。
“宝钗,今日下人来报,说是银钱并未发放下去,可是真的?”王夫人皱着眉问。
“夫人,银钱在哪?我也不晓得,我只知道没到我手里,不如您去问问老爷?”
王夫人想起贾政那个样子,叹了口气。
二人相顾无言,一时不知如何继续了。
“怎么回事,到饭点了,为何还不放饭,还有诵经的僧人,只在敷衍了事,来了那么多人,你们想贾家丢脸不成?”
贾政气冲冲的进来,对着二人就是一顿骂,王夫人懦弱着不管说话。
薛宝钗走上前行了一礼说道“老爷,下人们等着银钱呢,没有银钱不会放饭的,还有您说的僧人,人家也不是白干活的,总要把他们的银子结清了吧!
老爷,老太太留下的,皇上赏的银子都在您手里呢,您若是不舍的拿出来,等明儿连在老太太面前烧纸点香的人都没有了!您看着办吧!”
贾政被气的指着薛宝钗鼻子你了半天没说出来话,一拂袖子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