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玉就是程不器世界的救赎之星,她的话极尽偏爱,却是最真实的心声。
程不器自然不会直接说出,自己上辈子也有过这样类似的经历,而且自己还是那个类如王尚可,被剥夺机会的人,自己经历过无权无势被打压替换,就不想再看见同样的事发生。
但程不器这一次决定将这件科考大案管到底,还有一层原因算是预先考虑的问题,那就是将大周的科考制度清理一遍,借机找出所有的弊端,毕竟涉及到之后多少年大周的人才选拔,不能让这些蛀虫继续为非作歹。
程不器想的清楚,这大周的江山未来之主,多数可能还是太子李焱,对于这位有着柳家血脉的当朝太子,程不器打心底里有着亲近感。
不仅仅是李焱与皇后柳南雁的姨侄关系,柳茹玉也算他半个姨娘,这对柳氏姐妹都待程不器至善至诚,柳茹玉更是程不器两辈子修来的福分才遇上的良人,心底深处没有理由地就要偏向于她的亲人。
程不器虽然没有确定的计划与行动,但还是有过设想,将来的大周天下将会是李焱的,自己则是威王府的继承人。
介于自己与柳家的关系,以及李焱本人的性格,未来的威王府与皇室关系肯定不会如同李承安与程烈一般紧张,自己反而还会尽心帮着李焱治理大周,所以当下开始审视科考制度的完善与现存的舞弊情况,是理所当然的。
这就是程不器的爱屋及乌,对于任何与柳茹玉相关的人或事,他都会毫无条件与原则地有所倾向与偏爱。
程不器只是略微提了下自己的想法。
“我其实只是做了个设想,如果我是王尚可,或者说我没有威王府的后台,只是个无权无势没有背景的穷苦书生,而成亲王这一次剥夺的是我的姓名与会试的成绩,被完全顶替掉成绩与姓名身份的是我,该有多么的绝望。”
“这是一种换位思考的方式,只有自己身临其境才会体会到的痛苦绝望,所以我认为在我了解到了这件事之后,就该用我的力量去扶正倒地的公平道义,也许我此时做了,下辈子有了同样的经历,就会有另一个‘程不器’来帮助我,替我伸张正义!”
柳茹玉认可般点点头,道:
“不器说的没错,这就是大丈夫该有的担当,平天下不平之事,伸天下未伸之冤!”
程不器满心幸福,庆幸自己这辈子还会遇见柳茹玉,而感到庆幸的也不止是他,至少此时此刻许文德也觉得庆幸。
许文德所庆幸的,就是依靠自己哄人的本事与几首撩拨少女的诗,成功俘获了成亲王府真阳郡主李淮月的芳心,这在他的心中,就算是命运对他的眷顾。
这确实是许文德精心之举,但命运也没有辜负他的一番努力,成功让他进入了李淮月的眼中,并获得了成亲王李承怀的首肯,在被他的手段安排提拔之后,不久的将来,许文德就是成亲王府的郡马,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不过许文德还是有些忧心,尤其是当程不器登门拜访过后,就连成亲王李承怀也变得愁眉不展。
莫说是许文德与李承怀,就是当时同坐在厅中的李淮月,也知道这一次事败,甚至已经被最不好讲理,或者说最难打交道的程不器得知,情势危急至极。
不过李淮月只是脑海中不断回想着程不器的面容,三条伤疤十分可怖,夜里想来都觉得害怕地不敢入睡,这也算是另类的印象深刻了。
相比于愁眉不展,不知程不器真正用意,而一时间难以拿出应对手段的李承怀,许文德还是要放松一些,不觉得天马上就要塌下来。
许文德想的也清楚,自己既然已经就要入赘成亲王府,那许多事情就不该由自己做主,也不需要自己操心。
自己被李承怀安排之下,顶替了王尚可的功名乃至姓名和身份,确实是罪大恶极,但罪恶的重点不是自己,而是李承怀这位当朝亲王,他才是操纵权柄的幕后黑手。
在许文德的考虑中,不会有人相信自己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穷秀才,有能力操纵这样的大案,任何人来调查,当先也会考虑李承怀。
换言之在许文德的世界里,自己头顶永远都有李承怀这位当朝亲王顶着,很难查到自己头上。
而李承怀则是愁眉紧锁,连夜招来几名心腹,一起商议此事,许文德则是好似没心没肺地继续做着王府郡马爷的美梦,只有李淮月连续两夜难眠。
虽说当时被程不器面容惊吓到了,事后回想起来也是余悸难平,但再仔细回想,李淮月总觉得那位威王世子的气势确实不凡,莫说自己看来模样要俊俏许多的未婚夫婿许文德与之有着天差地别,就是自己的父亲,堂堂当朝亲王也远远不及。
在整个长安城内,李淮月也算是身份顶级尊贵的几位贵府小姐了,因而也认识大半长安城内各家府邸的世家子弟,却没有一个人如同程不器一般,甚至都找不出一个人比得上他一半的气势。
程不器身上是一种比之皇族还要尊崇的贵气,天命不凡的贵气,同时又是少年英雄的侠气,与疆场厮杀悍将的杀气,多种融合在一起,让人初见会心中且惊又惧,但事后却好似回味悠长一般难以忘记。
而且再回头看看自己看中的穷秀才许文德,李淮月第一次对他生出一种不满意的感觉,认为他太过于懦弱,在权贵面前有些过于卑微,毫无男子气概。
但李淮月也清楚地知道,这并非是许文德的错,毕竟他的身份比之程不器是天差地别,要他盛气凌人或是傲骨嶙峋,确实有些不合实际,所以心中的不满意也未曾表现出来,只是连续两天没有去看望卧床休养腿伤的许文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