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池鱼的内心,在愤怒跟被抚平之间,反复横跳。
她也不知道一贯情绪稳定的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她将江川拽了出来,往一侧走去,看到不远处脸色阴郁的霍靳,男人咬牙切齿的出来。
看到两个湿漉漉的人,霍靳终于绷不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霍靳的神色都变了,走过来从姜池鱼的手里把人拽走了,“你到底想做什么,不妨直说,我没什么耐心跟你演这些。”
霍靳到底忍不了了,怎么都没想到这少年一次又一次,突破他的底线。
“啧,我怎么了,不小心跟姐姐一起跌入药池了。”
“是。”姜池鱼沉声,“是个意外罢了,你别生气,好了带他下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这些事情也不需要你来忙活。”
姜池鱼打了个喷嚏,刚要发作的霍靳生怕她受了风寒,也就没有继续问。
看着被带走的少年,霍靳愤愤不平。
“你之前多聪明,难道看不出他别有用心吗?”霍靳急了,想钻进姜池鱼的脑子里看看,里面都存了什么东西。
女人愣了片刻:“看得出来。”
“那你还?”霍靳更是无语,明明就知道他有所图,还要跟他那么靠近,“虽然他看着像个小孩,可举手投足根本不像。”
霍靳隐隐觉着这少年看起来跟自己没什么两样,都是大人的做派。
姜池鱼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他跟你一样,也是个大人?”
“没准呢。”
霍靳因为药物变成如今这样,保不准别的人。
“嘶……那就奇怪了,你是因为寒毒,可他体内根本没有这些奇怪的东西。”姜池鱼解释道,但对江川却还是隐隐存了一个心眼。
她不是愚蠢的笨蛋,既然发现端倪,那就要顺藤摸瓜,在这件事情上处理干净。
“你啊。”霍靳深呼吸一口气,未免自己被气死,“最好是想清楚了,保护好自己,被人惦记上都不知道。”
“我明白,我明白。”
姜池鱼挥挥手,一副什么都懂的模样。
其实没有霍靳说得那么可怕,就算那个人藏了歪心思,那也是不致命的,不然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才动手。
他多的是机会对他们下手,但都没有,那么少年的目的不在性命,而在这府上。
月色朦胧,姜池鱼出去找了一圈,依旧没有找到江淮序的尸体。
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她几乎要将整座城都翻过来,但依旧无影无踪。
那个藏匿在城内的同门也失去了踪迹,姜池鱼快要疯了。
再这么拖延下去,找到江淮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能告诉我,当初给你下寒毒的人是谁吗?”姜池鱼看着不远处的霍靳,问道。
她已经坦诚相见,告诉霍靳自己身上的秘密,也希望男人可以如实相告。
从前替霍靳检查身体的时候就发现,他体内的寒毒并不是一次性的,经年累月积攒起来,就是在姜池鱼刚来的时候,也有过新的。
而霍靳一直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或许你就知道了。”霍靳如今也没什么应该跟姜池鱼藏着的秘密。
他将人带去了后院,这个督公府最神秘的地方,比温壶酒当初藏着的地方还要隐蔽。
里面破败的很,跟督公府的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里面阴暗潮湿,甚至于还有虫子在地上爬。
“就是这里。”霍靳也忘记了多久没有来过这里,四周杂草丛生,看起来随时可能会有蛇爬出来。
姜池鱼很意外:“我在府上住了那么久,居然都没见过这里。”
“嗯,这一片很少有人会来的。”
“里面住着的人是谁啊?”
看起来是有生活的痕迹,但他们推开那扇快掉下来的腐朽的门,听到咯吱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跑了过去。
是一道黑影,那背影看着就是个老人,满头白发,不过几步,颤颤巍巍的。
手指甲长的惊人,那人一下子抓住了一只老鼠,在他们注视之下把老鼠给杀死。
姜池鱼被眼前这一幕给吓住了。
她捂着嘴巴,看那人生吞活剥的样子,手法娴熟。
“这?”
是督公府缺这么一口吃的吗?怎么把人养成了这样,姜池鱼不敢靠近,害怕见到这样的人!
但那苍老的人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朝着这边过来。
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女子。
脸上全是疤痕,姜池鱼一眼看出来,那是大火烧伤的痕迹,半张脸都那么狰狞恐怖。
“你……你来了。”
女人看到霍靳他们靠近,眼神之中露出一丝丝的惊讶,随即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腿上被锁着铁链。
她看着铁链陷入沉思,低头,满头花白的头发都结块了。
“怎么会这样,阿靳,阿靳?”女人仓皇无措,像是在寻找霍靳一样。
姜池鱼纳闷了:“她到底是谁?”
“阿靳,你在这里?”女人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欣喜,“娘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
娘?
不是说霍家满门都没了吗?姜池鱼的眼底更是惊讶了。
“你看到了,我便是我的生母,但她不是霍夫人。”
姜池鱼听到这些话,无疑是如遭雷击一样,她整个人都精神了,好端端的亲生母亲,怎么会被锁在这里。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小时候过得日子吧,鱼儿。”霍靳眸色阴沉,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
世人都以为霍靳是霍夫人亲生,却并不是,他是这个女人的孩子。
是霍家老爷子不小心留下的孩子。
“她恨我父亲跟她有过一夜,害的她生下了我,所以从小到大她都在折磨我,毒是她喂得,无药可解的寒毒,每每看我毒发,她便高兴地很,她要我去死。”
霍靳情绪激动不已,每一次月圆之夜的疼,都让他对亲生母亲的恨意更深。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对待亲生孩子的母亲。
“她看着我疼,掐着我的脖子,可最后没有杀死我。”霍靳低声喃喃,“但那寒毒早已经深中,我躲不开,避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