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大牢。
这是大明百姓、官吏最为恐惧的地方，每当谈论起这个地方，所有人的脸色都会登时一变。
而此刻在锦衣卫大门的那人，不会害怕，因为锦衣卫归根究底，只是他的工具而已。
此人，自然就是朱棣。
此刻，他正站在锦衣卫的大门面前，身旁点头哈腰的，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刘敬。
而在他后面，站着一个小老头，须发皆白，眼神当中，有怎么也抹不去的悲切。
细看之下，他双目无神，显然是已经瞎了，所以一旁有一位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搀扶着他。
“带咱去看看王甫延。”朱棣淡淡说道。
刘敬躬身称是， 在前面领路。
锦衣卫的正堂恢弘威严，但锦衣卫的大牢，就突出一个阴森恐怖。
阴暗的过道上，只有零星的一些火把，并不能照亮整个牢房，长期阴暗潮湿的环境，使得里面散发出一股霉味，还有发酸发臭的味道。
暗无天日，这里的每一个犯人，都不会认为自己还会有什么前途。
他们大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小部分谄媚，还有一小部分癫狂。
朱棣行走在其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他径直走到最里面。
外面的，有江洋大盗，有绿林豪强，但其实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物。
而在里面，大多都是犯罪官员，而王甫延，几乎在最里面，他的牢房，单独在一处。
在他的牢房外面，站着五个锦衣卫，他们的目的，就是盯着王甫延。
显然，锦衣卫指挥使刘敬也很明白，这个人到底有多重要。
王甫延跟这锦衣卫大牢的其他人不同，他不浑浑噩噩，也不歇斯底里，没人来的时候，他就是在闭目养神。
感受到脚步声，王甫延睁开了眼睛，朝着外面看去。
借助昏暗的灯光，王甫延看到了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人，他的先生。
他急忙奔到牢房门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先生！”
那小老头循着声音，双手扶在大牢的栅栏上，不断摸索。
王甫延心中顿时悲恸不已，见到这一幕，他哪里还能不明白？
他的先生，眼睛已经瞎了！
为何会如此？
“先生，你的眼睛？”王甫延有些痛苦的问道。
那小老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因为你这蠢货不争气，所以哭瞎了。”
朱棣看到这一幕，心中啧啧称奇。
好像和模拟器上记载的内容，有些不太一样啊。
可能是他参与进去了这件事，所以未来的发展，产生了变化？
原本按照模拟器上的内容，应当是太子和太孙让这小老儿来此的。
但是他模拟结束之后，就让锦衣卫开始搜寻这小老儿的踪迹，以锦衣卫的能力，这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问题。
所以，很快，刘敬就找到了王甫延的这位先生。
事实上，如今这位先生，其实对于太子和太孙来说，并不算如何重要。
因为即便如今王甫延反水，要来指证他们父子二人，也没有任何意义。
只要土豆没了，任何的指控，那都只能是泼脏水。
所以锦衣卫并没有费多大功夫，就将这个小老头搞到手了，这小老头身边的护卫，实在是太少太少。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改变，所以这剧情的发展不太一样？
其实也差不多，至少两者的心绪，没有发生改变。
王甫延听到先生的冷言冷语，再也绷不住了，趴在地上不停痛哭。
“你这废物啊！当初老夫为何不让你死在私塾外面！汉王世子为了天下人，做出了那么多努力，你为何要破坏啊？”
“你看不到老夫当年过的有多惨？你看不到你爹娘怎么死的？汉王世子有机会改变这一切，你为何偏生要阻止？”
王甫延心中也极为痛苦，但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
而且先生肯定是太子和太孙带来的，要是说了什么不利于太子太孙的话，那他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将烟消云散，变得毫无意义。
所以，即便先生如此言语，他也不辩解分毫，只是默默承受。
“怎么？老夫瞎了，你也哑巴了？刚刚不是还会说话？”
王甫延心中更痛，先生瞎了，以后谁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太子太孙，会派人来管顾吗？
“老丈，你的这个学生，已经没有脑子了。”
王甫延抬起头，朝着声音所在的方向望去，有一个人躲在阴影处。
“你是何人？”王甫延问道。
朱棣缓缓从阴影中走出，露出他那张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同样无比坚毅的脸。
王甫延当然见过这张脸，而且见过之后，他就再也没能忘掉！
当初殿试的时候，坐在上首的威严身影，就有着这样的一张脸！一模一样。
此时他哪里还不明白，站在他面前的，是大明真正的主人，威严盖世的永乐大帝。
他为何？在此处？
王甫延急忙跪在地上，朝着这位威严至极的皇帝叩头。
朱棣没有叫他起来，他便匍匐在地。
但他一直默默在想，为什么？为什么先生是陛下带来的？
莫非陛下，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
他觉得汉世子有些尾大不掉，有些控制不住，所以悍然出手，毁掉汉王世子？
许久之后，朱棣淡淡说道：“事情的真相，朕都知道。”
王甫延并不反驳，作为翻看整个历史都难得一见的顶级帝王，他说知晓一切真相，那肯定就是知晓一切真相。
但，那又如何？
其实知晓或猜到真相的人，多得去了。
陛下能够将先生带到此处，更是说明他早已经得知了真相，甚至这真相，本就是他安排的。
“天下第一好吃的猪下水，是先生给你开门那天，是不是？”朱棣淡淡说道。
王甫延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那虽然穿着便装，但依旧威严的皇帝。
他为何，连这都知道？
他从来没有将这种情绪，传递给任何一个人！
陛下，到底是如何得知的？锦衣卫的情报搜集能力，已经恐怖到了这个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