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笑了。
他们理所当然的不相信,这汉王世子懂得什么叫做军略,什么叫做时政。
他从哪里去学啊?
具备如此之高的文化素养,能写出让人拍案叫绝的诗词,能拥有让朝鲜国手都铩羽而归的棋术,就已经耗费了他绝大多数的经历了吧?
更何况,这些东西,只要有天赋,肯认真学,终究是能找到答案的。
但是民政呢、军略呢?
这些东西想要有经验,就必须在具体的事件中去搜寻,比如赈灾,你得去赈过灾,你才会知道如何操作。
而军略同样如此,你没有亲自上过战场,感受那种让人窒息的氛围,没有跟着前辈高人学习过军队布置、粮草运输、辎重管理,具体情况如何具体分析,怎么能称得上懂军略?
而太孙殿下,早就已经开始接触政务,而且做的有模有样;在军略上,也是跟随着陛下一起,去北方打了一场仗回来。
甚至在这过程之中,还经历了生死危机。
他朱瞻壑每日不是寻花问柳,就是躲在王府里面自言自语。
拿什么和太孙比?
杨士奇大笑着说道:“按照世子殿下的说法,您在时政和军略上,也算是有些作为了?”
朱瞻壑点了点头。
那不然,难不成在场的诸位,论时政比得上诸葛孔明?论军事比得上韩信?
杨士奇笑的更加猖獗了,大声说道:“时政上暂且不论,老夫知道殿下没什么作为,那说说看军略,殿下在何事打过什么仗?亦或者是何时上过折子,而折子上的内容,体现了殿下超凡脱俗的军略水准?”
杨士奇说完,下方的大臣们,都齐齐发出了戏谑的声音。
要是比风花雪月,比喝酒弈棋,太孙对这汉王世子,或许还有一二分的畏惧。
但其他?
汉王世子给太孙提鞋都不配!
朱瞻壑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今日要是不暴露自己铜面人的身份,这些士大夫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既然如此,那就打你们的脸。
可还没等他说话,一旁的朱棣就沉声开口了。
“杨卿!你说军略是吧,那朕想问,定下犁庭扫穴方略!算不算懂的军略?”
杨士奇听到这话,愣了愣神。
那犁庭扫穴的方略,是汉王世子定下的?
当时陛下问如何解决蒙古问题的时候,他们太子一党也是讨论过,没什么名堂。
但汉王世子在朝堂之上,说出了犁庭扫穴这四个字,他们这群智囊也回去研究过了,这犁庭扫穴,的确是对付蒙古最好的办法,也是最节约成本的办法。
但那真是汉王世子想出来的办法吗?
连汉王世子自己都说了,他是在酒楼喝酒,听到两个文士在交流,提到了这个办法,汉王世子就囫囵听下了四个字,其他的啥也没记住。
连他自己都这样说,陛下还要在他脸上贴金?
陛下为了改弦易辙,连脸都不要了?
“陛下何苦强行在汉王世子脸上贴金?当初在朝堂之上,连汉王世子自己都亲口承认了,他是在风花雪月之地,听到了两位文士之言,现在陛下要将这些功劳强加到汉王世子身上,臣认为不妥。”
很显然,杨士奇今天就是文臣代表,要和朱棣斗个酣畅淋漓了。
杨士奇也心神激动,想到今夜之后,他便可以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就充满了斗志。
朱棣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懵。
是啊,这小子一开始就藏着掖着,把所有的功劳都抛掉了。
他朱棣因为模拟器的原因,知道献上犁庭扫穴之策的是朱瞻壑,但是其他人,压根儿就不可能知道。
这就尴尬了,他朱棣主要也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这件事就是瞻壑你那小子做的。
那封借由成国公朱勇递上来的奏本?
也不行啊,那小子平时的字迹和递上来的折子字迹完全不同,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想到这,朱棣不由得幽怨的看了朱瞻壑一眼。
叫你小子藏拙,现在好了吧?
朱瞻壑也尴尬的挠了挠鼻子,谁能料到会遇到今天这种情况?
下方的士大夫们见到这一幕,心中顿时大定。
陛下,就是强行在汉王世子脸上贴金,就是为了扶这个废物上位。
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他们绝不允许!
“陛下!太子仁孝,太孙聪慧,他们没做错什么,为何要招致这份境地啊?”
有大臣觉得时机已经到了,声泪俱下的说道。
朱棣想了想,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放大招了。
“既然诸位不相信,那朕就说说另外的。”
下方的群臣都看向朱棣,想要看看这位陛下,到底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今年新春,脱欢来朝,最后死在洪泽湖南边,这件事,诸位都知晓吧?”朱棣缓缓说道,目光中充满了自信。
这种功绩,总能把这些群臣给拿捏了吧?
太孙拿什么比?
文臣们听到这话,心中更是嗤笑不已,陛下不会想要将这滔天之功,也转嫁到汉王世子身上吧?
世人谁都知道,这件事是铜面人所为,而且早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证明了汉王世子不是铜面人。
只是这汉王世子和铜面人之间,的确有些勾连,这倒是不可否认的事实,甚至陛下想要改弦易辙,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这铜面人。
所以太子一脉,对这铜面人,都是深恶而痛绝。
“陛下不会是想说,这脱欢之死,也是汉王世子的功劳吧?”
“那岂不是说,汉王世子就是铜面人,铜面人就是汉王世子?”
有人当即夹枪带棒的发难。
有大臣更是看向汉王世子,笑着说道:“世子殿下,你的铜面呢,为何不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朱瞻壑听到这话,脸上瞬间洋溢起笑容。
既然这样,那就真别怪我了。
他直接从不知何处掏出一面青铜面具,然后缓缓的覆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