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告杨氏祠堂之后,新娘便要拜别父母,父母训导规矩之后,再盖上红盖头出阁,坐上花轿。
一套流程下来,已经过了小半日。
主婚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所以这小半日下来,就累的朱棣气喘吁吁。
不过看他满脸笑容的样子,想来虽然辛苦,但更多的是高兴。
王安也像一个老仆人一样,跟着皇爷爷忙前忙后,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老了还是因为什么,总是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此行最大的任务,迎接新娘子完成之后,这极为庞大的迎亲队伍,就再度调转马头,从杨府出发,朝着汉王府而去。
等到到了鼓楼大街的时候,梅妍楼和醉仙楼,也都从正门抬出两顶花轿,只是规模仪制,与采萱的相比,都要差上一筹。
不消说,这二位,就是香香姑娘和幸竹仙子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迎亲队伍就再度回到了汉王府。
在鼓乐声中,朱瞻壑将杨采萱领进了门。
堂内已经站满了观礼人,除了皇族的亲戚之外,那些享受国家待遇的勋贵们,能来的大多也都来了,反倒是文官,倒是没来多少。
大伯好像是因为要忙某些事物,并没有出席,朱瞻壑当然明白这只是托词,只是看到他朱瞻壑心烦而已。
堂兄朱瞻基也可能是觉得受到侮辱,并没有出席他的大婚。
这些人看到陛下的到来,急急忙忙就要出列行礼。
朱棣摆了摆手,说道:“今日是我孙儿瞻壑的大喜之日,俺不过是当主婚人,你们莫要乱了主次,该吃吃该喝喝,不必管顾俺。”
听到这话,这些勋贵以及文武大臣们,这才没有站起身跪拜。
但是与此同时,他们内心早已经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一位皇帝当主婚人,亲自忙前忙后,这样的待遇,自古以来都非常少见,这哪里是一位皇孙应该有的待遇?
陛下如此明目张胆的对汉王世子优待,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陛下什么都不考虑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改弦易辙,让汉王一脉继承大统了!
只是为什么啊?
要知道几个月前,陛下也才下了决心,让汉王退出权力中心,准备贬去乐安,但是由于汉王世子的离谱操作,去了更加荒凉的云南。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汉王完了,汉王世子也是傻子,他们不会有一丁点的机会了。
但是这才过去几个月啊,局势怎么就翻转到了这种地步?
莫非汉王去云南,只是权益之计,就是为了麻痹太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而且这其中还有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铜面人!
从汉王出京之后,这铜面人就开始展露头角,最近这一段时间京城发生的所有大事,都有他的身影。
这人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好像都是在与太子难堪,而与汉王世子交好。
这人,应当也的是促使陛下做出这样选择的原因。
当然,这都是揣测,事情的真相可能更加纷杂。
这些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各所以然,等到今日宴席结束之后,回去再碰头好好商议这件事。
这很重要,这决定了他们应当如何下注。
三叔和三婶坐在堂上,原本笑嘻嘻的,可见到主婚人,瞬间就坐立不安起来。
草!怎么主婚人是老爹啊!
他急忙站起身,走到老爹面前,舔着个笑脸说道:“爹,你咋还当主婚人呐?”
朱棣斜瞥了他一眼,说道:“咋?老子当不得啊?”
朱高燧面色发苦,当得倒是当得,只是你在旁边引导着新人大婚,到时候拜高堂的时候,您在这站着,谁敢坦然受之啊?
“那这一会儿的跪拜礼?”朱高燧问道。
“咋?咱在这站着,你还想坐着啊?对着南方遥遥一拜,就算成了。”
朱高燧只得瓮声瓮气的说是,一肚子委屈,只是又发泄不出来。
朱棣满意的点了点头,真以为要拜你啊?大明未来的中兴之主,大明的未来与希望,真要给你叩一个,我都怕你夭寿。
至于自个儿?当然不怕,毕竟模拟器说了,如今的他,最少可以活到永乐二十四年。
骂完儿子之后,他又转过头对儿媳,也就是赵王妃柔声说道:“不好意思哈儿媳妇,临时起意。”
赵王妃哪敢说什么?只得瓮声瓮气的应声。
很快,大堂之中,朱瞻壑与杨采萱之间,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只是在朱棣的刻意为之下,拜高堂变成了在门口朝着南边跪拜。
挑盖礼、沃盥礼、同牢礼等之后,一切流程才真正结束,而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朱瞻壑与杨采萱才得以舒缓了一口气,朝着洞房走去。
朱棣看着孙子的背影,心中不禁喃喃。
当初解缙说朱瞻基是好圣孙,只是事实证明,解缙完全是在放狗屁。
眼前这位,才是真的好圣孙。
大明的好圣孙!
……
杨采萱坐在床沿,正在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很显然,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景,所以也有些紧张。
朱瞻壑缓缓坐在杨采萱身旁,什么也不做,就静静的握着杨采萱的手。
杨采萱就这样被静静握着,脸上已经浮上了一层晚霞,朱瞻壑觉得可爱,手就握的更紧了些。
杨采萱低垂着头,或许是感受到传递到自己手中的温度,也渐渐不再紧张了。
朱瞻壑一个老手,自然能感受到这其中的变化,于是他的动作又稍有变化了。
杨采萱眼睛瞪的浑圆,随后嘤咛一声,颓然的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