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纳征时候的数目,已经是本朝的最高水平了,没想到迎亲的时候更恐怖,这就是汉王世子的实力吗?”
有人看着那摆满了整个庭院,甚至在门外的大街上,都还有鳞次栉比的许多大车,上面满载着各种珍贵东西,等待着卸下来,心中充满了无限感慨。
“只是这具体价值,倒是不清楚了,不过怎么保守估计,都不会低于一百万两,你就看那几面镜子,镜面平整光滑,人物印刻在上面栩栩如生,老夫侥幸照了一照,脸上的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这种珍贵之物,难道不是价值万金吗?”
“这自古以来,怕是只有王莽嫁女,能够与之媲美了。”有些人感慨道。
“太祖皇帝驱除鞑虏恢复中原才几十年,就已经有这种奢靡之风,实在是不应该啊。”有人须发结拜,穿着长衫,一看就是老道学先生,满脸的忧心忡忡。
“呵呵,周老先生,你可曾想过,如此奢靡的人成了皇帝,那整座天下,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有一人在一旁煽风点火。
这名为周老先生的人一听,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了,口中喃喃着什么妖孽误国之类的话语。
只是这一些话语,朱瞻壑听不到,当然,即便是听到了,他也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现在满眼看到的,都是穿着凤冠霞帔的采萱。
“绝了,朕富有天下,可即便是朕的后宫之中,都没有这般好看的人!”看到杨采萱的那一刻,连秦始皇都发出这样的感慨。
“有人淡妆好看,有人浓抹出彩,可你小子的这位夫人,淡妆时如淡雅之兰,浓抹时却又如堂皇之牡丹,实在是难得,你小子真有福气!”
朱瞻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回想起八年前的某一天。
那年上元节,当时皇爷爷在奉天殿大宴群臣,到中途的时候,这些皇亲贵胄的子孙们,相约着去点孔明灯。
朱瞻壑原本不想跟这些孩子一起瞎逛,但是为了避免引起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怀疑,也还是跟着去了。
只是去了之后,也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们。
其中有个女孩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根木棍抗在肩上,双腿跟个螃蟹一样岔开站着,要求其他孩子把孔明灯给她。
当然没人愿意,先不说其中丧失的乐趣,被一个女孩子欺负,丢不丢人?
但是愿意与否,在她那都不影响,她会用她手中的道理,得到孔明灯。
很快,就只有朱瞻壑一个人手中有孔明灯了。
杨采萱器宇轩昂的迈步走来,抻出了一只手,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捏着手中的棍子。
朱瞻壑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他直接将孔明灯递给了她。
到了他这个心理年龄,燃放孔明灯不会给他带来太多的乐趣,而且两世加起来活了三十岁,让他实在没法与这群小孩争胜的心思。
杨采萱眉头皱起,这结果和预想的不太一样,这人没有反抗,让她的很没面子。
但是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到继续发难的理由,只得瘪着嘴说了句无趣,转身离开。
朱瞻壑知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她没能找到发难的理由,自个儿成功避开了和这群小孩牵扯。
他仰起头,静静的看着天上的圆月,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让这小女孩吃瘪,也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只是他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
那个飞扬跋扈的女孩子,看着手里的孔明灯,越想越想不通,最后,她干脆直接将手中的孔明灯直接恶狠狠的丢在地上,那孔明灯薄薄的纸瞬间破碎。
然后怕趴在院子的水池旁,捞起一块稀泥巴,严寒的冬日将她的手冻的通红,她也丝毫不以为意,脸上浮现出极为诡谲的笑容。
然后他朱瞻壑就遭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眼前的稀泥,眉头微微皱起。
对面那个小女该笑的非常猖狂,看到朱瞻壑看来,她还带着挑衅说道:“哼!谁叫你直接把孔明灯给我?活该!我就要扔你泥巴。”
周围不管是主动的拥趸还是被迫的拥趸,都在那拍手叫好,在他们的脑袋里,想的是既然大家都吃了亏,凭什么你不吃亏?
大家伙不是这个侯爷的儿子,就是那个公爷的孙子,要么就是某位大人的侄子,要是传出去,还怎么见人?
毕竟大家都丢人,不就等同于大家都没丢人?
朱瞻壑愣了半秒,随即展颜一笑,将掉落在地上的泥巴缓缓的拾了起来。
那小女孩眉头登时皱起,不解的问道:“你捡这烂泥巴做什么?”
朱瞻壑笑着说道:“你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种荷花。”
整个人群都瞬间安定,这些天生就出生在高门大户的公子小姐们,都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看着不远处的汉王世子。
当时那小姑娘更是嘴角嗫嚅着,却又说不出话来。
在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良心,受到了极为强烈的谴责。
这样一个好人,连对他扔泥巴,他都要拿回去种荷花,自己为什么要欺负他?
朱瞻壑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道果然,到底是个孩子,他成功用更高的道德水准羞辱了这个小女孩,让这个小孩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自我怀疑当中。
所以很快,这女生就呜咽着跑开了。
朱瞻壑当时的笑容逐渐放肆,只是他当时还没察觉,从他想法子应对这件事开始,他就对那个女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自那次之后,京城少了一个女霸王,多了个女诸生。
而后来,因为采萱的抽条,儒家的规矩开始作用到她的身上,她几乎丧失了出门的权利。
不过还好,兜兜转转,缘分落定,还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