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年见到许宴的时候，她正怏怏地躺在沙发上，她以为林知年又来询问什么东西，态度并不好。
“林警官，想问什么一次性问完吧，跑来跑去大家都麻烦。”
林知年不恼，微微一笑。
半小时前，饶辰阳和梁禹在大域山五天前的监控里比对出了许宴的身影，组里一致决定，以非法获取镇定剂的名义把宋湘翊请到警局来喝茶，与此同时她去许宴那里，再次利用囚徒困境。
“好，那我就直说了。”
许宴听闻，仍是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
“宋湘翊都招了。”
简简单单六个字，再平淡不过的语气，却让许宴的神情有瞬间的崩塌，她没料到林知年上来就扔出这么一个她想都没想到的消息……
当初答应宋湘翊完成她的计划的时候，宋湘翊可是保证过，绝对不会出纰漏的啊，怎么会自己招了！
“……谁，什么招了，听不懂！”
许宴提高了音量佯装镇定。
“听不懂没关系，我来给你慢慢讲。”林知年十分真诚，“宋湘翊说，你在酒会上找到她，一番交谈之后，见两个人同病相怜，你便有了心思，要挟她和你一起完成你的计划……”
“胡说！”许宴坐直了身子。
怪不得宋湘翊都招了，原来居然把事情全部推给了她！
许宴一股气憋在心里，却不敢爆发出来：“她只是我曾经一个同学，那天正好遇见就说了几句客套话，她老公死了关我什么事！”
“她还说她手上有你的把柄。”
林知年没有顺着她的逻辑回答，自顾自地讲下去。
许宴气得慌。
“对了，甚至连镇定剂的事，都是你给她出的主意，对吧？”
见她还没自己预料中的反应，林知年继续添油加醋。
“这么说来，你确实是这起案件的主谋。”
最后两个字，她拉长了声音，死死盯着许宴的双眼。
很好，从惊慌变成了愤怒，下一秒，就会因为信任危机全部交待清楚。
“放屁！”
许宴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一声。
“她才是主谋！她才是！是她找到我的！是她要挟我的！镇定剂是她自己搞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知年默默扶好了腰间防身的小刀，她知道，能一拍即合交换杀人的两个女人，情绪不会稳定，也绝非善类。
“无论谁是主谋，你们各自杀了人，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那是他们该死！”
许宴也不打算继续隐瞒。
“我给过他机会了，是他自己执迷不悟的，他该死！同为女人，你难道能够接受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吃肉吗！啊！”
面对她的失态和尖叫，林知年并不害怕：
“我不能接受。”她眸光一凛，“但我绝不会肆意剥夺他人生命，不管是因为所谓的太爱，还是你那心底作祟的，不甘心。”
许宴浑身发抖。
她讨厌，讨厌自己卑劣的心暴露在他人面前的感受，讨厌对面这个人，以坦然的，轻飘飘的姿态唾弃她的不甘。
指甲掐进肉里，没有她看见向成季对别的女人展露笑容一半痛苦。
林知年说得对，她是不甘，她也输给了自己的不甘。
她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点远去，以为自己逐渐习惯了他的背叛和理所应然。
“为什么一定要结束他的生命？”
林知年见她冷静下来，问道。
许宴愣愣的，摇摇头。
“我曾再三向他询问过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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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忙活好这两个案子的一切，都松了口气，至少今晚心里不再有挂念。饶辰阳一句“老样子”，大家都欢呼起来，默契地往刘哥烧烤的方向去。
林知年收拾好东西，下意识寻找程易江的身影，不在工位，不在茶水间，也不在会议室……
目光飘过大门方向，才发现他正和一个女生在门口交谈着什么。他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神情，但那个女生仰着头，笑眯眯的，一副欢欣的样子。
总之，看起来聊的很愉快。
……
……其实她也不是每次都非得和他一起。
林知年这么想着，一边混在队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中间往警局外走，一边低着头，在和他的聊天框里编辑着“看你在和别人聊天我就先走了……”
“知年。”
她抬头，程易江声音不算大，但足够清晰，目光准确无误地定位在她身上。
只见他和对面的女生说了声什么，然后快步朝她走来。
“很抱歉，有人突然来找我请教一个案子，我可能会耽误一会儿。”他的眼里只映着她，“不过工作以外的事情我是不会和她谈的，如果你有兴趣听听那个案子，也可以一起过去帮她解决问题。”
林知年连忙摆摆手：“不了不了，我就不去了。”
等程易江去解答问题了，她才想起来，刚刚明明是跟着大部队一起走的，他怎么那么快就捕捉到她的身影。
身旁幽幽冒出两个人。
饶辰阳故作惊讶：“什么！知年你看！易江在和曾经追过他现在还可能在追他的学姐轻松愉快地聊天！天呐，天呐！”
梁禹捂住嘴：“拉响一级警报，拉响一级警报……”
……追过？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主动跑过来说了这一大堆。
“无不无聊，走了！”
只是……两个人明显还想搞事，林知年看得出来，饭桌上人来齐之后饶辰阳提出那个问题的语气，是想开玩笑地针对程易江来着。
他问的是：新鲜感很重要吗。
林知年只当他在谈许宴和宋湘翊的案子：“感觉到爱开始平淡的时候，真正的爱才开始浮现。向成季和李衡卜选择放弃，又去寻找一个新鲜的爱，就算许宴宋湘翊没有动手，他们还是会再去寻找，因为他们逃不过新鲜感的死循环。”
梁禹也认真思考起来：“从生理上说，让人产生恋爱感觉的激素，比如苯基乙胺，浓度高峰只有六个月到四年，这大概就是很多人认为的新鲜感吧？”
“喜欢新鲜感是天性，”程易江的视线似有似无落在林知年身上，“但没必要在不同的人身上寻找。”
林知年故作镇定拿筷子搅着杯子里的气泡水，气泡消散的呲呲声隐没在夜晚的人声鼎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