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年昨晚又熬夜再理了一遍线索和人物关系,也不知是不是加上今天天阴,她提前到达临桂别墅区的时候,整个人站在原地,感觉提不起精神。
向保安出示了警官证,保安这才带她去了36幢门前。
门口被围上了警戒线,也有两名他们的人在这里看守。她朝他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环视了一圈周围。
这幢别墅在整个别墅区的边缘地带,前面是小花园,后面是围墙,墙外是人工河流,右边是人工绿化带和围墙,四周都距人较远,唯一临近的就是邻幢35号。
资料上说了,35幢住着两个人,一个是单亲妈妈安淑宁,一个是她十五岁的儿子钱温玉。安淑宁家族就一直很有钱,祖上做医药产业;她的原配是钱荣,在钱温玉八岁时与她离婚,现已在邻市组建新家庭。
钱温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十岁时出了车祸,高位截瘫,现在虽然恢复了一些,但正常走路依然有些障碍,也因为精神状态不好没有进入学校,而是请了一个家庭教师,周秉。
这么看着,忽然听见35幢前小花园的草丛“簌簌”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她蹲下身,见草丛里露出两只眼睛,接着是毛茸茸的耳朵。
一只小狗。
它算不上很有精神,看上去也是弱不禁风的瘦,一双深黑无光彩的眼警惕地打量她,见她似乎无恶意,半只身子探出来,尾巴小幅度地摇。
看起来不像家养的,更像一只流浪狗,不过,富人别墅区里怎么会有流浪狗?
一旁刚要走的保安适时解释道:
“曾经因为我们的疏忽跑进来一只流浪狗,正巧跑到35幢住户的花园里,他们很喜欢小动物,但那时候他们家少爷还在养病,就没有领养,只是给流浪狗简单在花园里搭了个小窝,每天送点吃的来。这一来二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流浪狗圈子里传开了,经常会有一些身手矫健的趁我们不注意溜进来,再加上35幢住户经常带它们打疫苗,它们也听话,没出过事儿,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知年点点头,笑着道谢,转头来又朝这只小白狗挥挥手。
“来呀,摸摸。”
小白狗听懂人话一般怯生生小步移过来,她的手轻轻落在它头上的那一刻,它还明显地发着抖。
林知年动作轻柔地顺着它的毛,听着它断断续续的“呜呜”,看着它圆溜圆溜的眼睛和频率摇的越来越快的尾巴,自己展开了想象。
或许曾经它也像这样怀着希望把自己的生命和未来交到一个同样笑着朝它招手的人类身上,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结局。
“小白你真可爱呀。”
小白狗又凑近几分,讨好地主动蹭了蹭她的胳膊,手心传来的痒痒的的毛茸茸的触感让她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以至于程易江他们到的时候,就看见林知年正在几乎是以抱着的姿势全神贯注地撸狗。
“哎,知年,你和易江先去看看现场,我们去找安淑宁了解一下情况, 等会儿来汇合啊!”饶辰阳朝林知年说完,拍拍程易江的肩,就撑着梁禹与一众人往35幢门口走。
林知年小心地放下小白狗,拍拍耳朵和它挥挥手道了个别,便站起身自觉地消毒,和程易江走到警戒线内,带上口罩,手套,鞋套等,立马进入工作状态。
二人并肩走着,打量着屋内的陈设,来到主卧,也就是案发现场时,对视一眼,默契地走到了人形白圈旁。陆司航的尸体被发现在床上,而孟芝的却是在角落里;屋内无打斗痕迹,只是书架上的书撒了一地,不过很像是一旁角落里的孟芝自尽之时极度痛苦而造成的。
他们又走到陆盼的房间去,她的房间与主卧隔的很远,屋内陈设也相对简单。可以说,整个家里都是一派富丽堂皇的浮夸装饰风格,甚至连三楼无窗平地大阳台都精心布置过,唯独陆盼的序间素得不像一个家里的。
包括家里的用品,换衣间的衣服,鲜少看见陆盼生活的痕迹。
一圈下来,除了有以上的感受,还有一点林知年不解。
“现场存在的第三个人,是怎么进来,又怎么出去的呢?”
程易江沉恩:“要进来,可以提前埋伏在车后备箱,也可以翻过电网围墙再借助树枝跳到三楼无窗阳台;要出去,似乎除了无窗阳台,没有别的路。”
林知年看过别墅构造图,没有暗室,地下室饶辰阳他们当时就看过了,没人;且转了一圈陆司航这个家,房间构造都能一一对应上,没有改造过。
她会意:“所以现在最有可能找到痕迹的就是那里。”
两人一同调转方向往三楼走去。
但,大阳台干净得可怜,铺满瓷砖的地面有些普通的灰尘,齐腰高的围栏上没有痕迹,与旁边郑斐宁家摆满绿植的阳台形成鲜明对比。
林知年走到边上,看了一眼高度,不算多刺激,又看了一眼两家阳台之间的距离,也不算多远,有点勇气跳过去可能也不成问题。这一路的阳台都是两家两家相对靠近的,正巧35和36幢的靠在一起。
她又回头一看,阳台与家里房间联通的门保持着案发的样子,果然没锁。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子里形成又很快被她否定。
她也看了监控,最近一直没人来拜访安淑宁,所以不可能是有人先埋伏在她家再从阳台过来;也不太可能是钱温玉或安淑宁,一个有缺陷,要完成这些可能有困难;一个明明那么喜欢小动物,虽然有可能也是伪装……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程易江一句话拉回她的思绪: “切忌先入为主。”
林知年点点头表示收到,思考着他的暗示。
她明白,往往最想看见的,隐藏在最虚的门背后。只要去触碰,真相之上所蒙的一层灰网自会簌簌掉落,但人们总会因为表象之上一缕隐隐的“不可能”,就选择不去触碰。
越想她越佩服程易江。她见识过他抽丝剥茧的能力,在别人推翻一个“不可能”时,他保持谨慎,同时尽力且反应和速度极快地去寻找确切的反证。他会在无数可能性分支的路口画勾打岔,直到找到那一条唯一正确的路。
要向他学习的还是很多。
大概看完了,我们去和他们汇合吧?”她问道。
“好。”
程易江点头,视线定格在林知年若有所思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