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与老剑仙通宵达旦地畅饮,昨日又是登山顶又是亲赴宁府宴会,袁北庭实在是劳累的很,便在今日就多睡了些,如今已是日上三竿,却还是赖在床榻之上,无聊了便翻翻《大漠飞剑》之类的剑集。
原本修为达到此等境界的修行者不眠不休几日几夜都是毫无问题,但袁北庭不愿,他认为一日忙活,须得有睡觉这般作为才算是完整,不然就是全然不理解生命真义,与那牲口何异?
袁北庭看着手中的剑集,这《大漠飞剑》是他第一次翻阅,不过书上却是写着整页整页的批注,看着字迹,他便知道是张怀钰那小妮子所作了。
这本书是他当初从百书阁拿出来的,之前瞧着张怀钰练剑,他便将自己手中的什么剑纲剑集一股脑地全都给了她,其中不乏《大漠飞剑》之类的孤本。
说来有趣,这漠北王朝的剑士刚在极北之地的大漠崖下悟得剑道大成,正要仗剑行走江湖,却不想碰到了追击匈奴铁骑的韩北观,那剑士见有江湖中人,便想着试试自己的身手,韩北观自然是不理,可瞧见这匈奴铁骑越跑越远,眼下这剑士又纠缠不清,刀仙大怒,那剑士干净利落地死于一刀之下。
倒不是说那剑士如此实力不济,而是如之前所说,闭门造车,剑术华而不实,少了与人对战的磨砺,面对韩北观这种一刀一刀砍上来的刀仙,哪里有还手之力,如此以来,生死胜负立判。
不过所幸那无名剑士一边练剑一边撰写心得,才有了这本还算上乘的《大漠飞剑》,也就是韩北观将其斩杀后,瞧见这本剑谱还算不错,便了带回上阳城,后入了王府的百书阁。
起先在百书阁中选它,袁北庭是觉得名字霸气,却没来得急看,便就出了王府,后来他将手中书箱里一大堆秘笈尽数交给了张怀钰,老剑仙挑三拣四,只说这本还凑合,师父说凑合,张怀钰当然不敢马虎对待,一有时间便看起来,如今还给袁北庭,也是看完了的缘故。
袁北庭瞧着书中的批注,脸色微微一怔,以他的剑术剑道,这等剑集与他已是作用不大,可这红笔圈勒注解,却是让他不得不感叹,张怀钰天赋之高,尤其是蝇头小楷所写的那句“谁知闭匣长思用,三尺青蛇不肯蟠”,其中当有无上剑意。
正当袁北庭看得起劲,余光却瞧见从窗外飞进来一道虚影,落在了房间的地板之上,袁北庭定睛一看,原来是个绣花竹球,早在袁北庭熟睡之际,他就迷迷糊糊听见窗外不远处的欢声笑语,现在看来,想必是王家人在嬉戏蹴鞠。
大梁王朝如今鼎盛,自然而然就有了海纳百川的胸襟,这蹴鞠本是漠北那边的游戏,传入大梁后并未禁止,很快就被众多男男女女喜好。
本朝女子约束不多,骑马射箭,踏青郊游,宴集结社,打马球穿外族服饰,样样可行,这也才有了之前宁婉儿豪放装扮的大环境。
若是在往前个几十年,这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那些古板大儒的口诛笔伐,一个唾沫都能将其淹死。
可到底是大势所趋,加上先皇对此也是无过多要求,甚至是大加赞赏,说大梁子民应当如此,那些大儒便再也不好说什么了,况且,大文豪理学家们自身都有家室,族内年轻男女,谁不与时俱进,那在之后世家子弟中便是没有半点地位可言。
干脆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与世人说大道理不难,难得是与家眷妻女们讲小道理。
袁北庭放下手中书,拿起绣花竹球,来到窗边,正好瞧见宁婉儿正扑哧扑哧地朝着这方跑来,雪白地颈额上香汗微出,想是刚刚蹴鞠地缘故,胸前两片雪白随着宁婉儿地跑动一跳一跳,看得袁北庭是血脉喷张。
好家伙,这小丫头当真是不小!
正当袁北庭瞧着起劲,以他入微的境界竟发觉有一股杀气直朝自己而来,偏头看去,只见张怀钰此时正手持着明月生愤愤的盯着自己,看着她略为急促的呼吸吐纳,想来刚刚是在练剑。
袁北庭不禁心里一沉,坏了,刚刚只顾得看那小丫头了,怎得这小妮子在院中练剑都未曾瞧见!
不待他思考如何应对,很快房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袁北庭看到意料之中得少女,递还竹球,笑问道:“刚刚那一脚是谁踢得,好大的力道。”
宁婉儿不由得伸出青葱玉指,点了点自己鼻子,洋洋得意。
她性子活泼,江南女子擅长的女红琴画她是一样都不擅长,对于那些外族的什么蹴鞠马球却是十分拿手。不过之前宴席之上,宁泉中似乎对这小女的书法是颇为自豪,但袁北庭对此了解甚少,却是看不出眼前这小丫头能有啥大墨水。
况且有二姐袁雪颜和大梁太后上官月珠玉在前,如今又有张怀钰在后,袁北庭就更不觉得有女子能在诗词字画方面能入法眼了。
此时的宁婉儿换了衣衫,窄袖长袍,黑靴马裤,腰间束带,这是蹴鞠的装束,只是胸前沟壑实在难掩,即使这等装扮,也让人看了不禁想入非非。
不过袁北庭此时倒是瞧着舒服了许多,之前宁婉儿那般少女学夫人全然无遮掩的半露酥胸,本就本末倒置,哪里来的风情媚颜,如今这般,倒是尽显少女气质。
宁婉儿试探性问道:“一起蹴鞠?”
袁北庭摇头道:“不了,要去一趟集市。”
宁婉儿一听,欢呼雀跃,信誓旦旦道:“一起去,这岱屿来往众多,其中可有不少骗子,有我在,保你一点不吃亏!”
“等我,待我回去换身衣裳。”宁婉儿走时还不忘嘱咐道,生怕袁北庭丢下她跑了去。
待宁婉儿走后,袁北庭瞧着张怀钰还在练剑,只是这剑招剑势已经全然不似昨日那般凌厉,心乱了,只有自己看不出,别人一瞧便知。
“别练了,去逛逛集市?”袁北庭讪讪地靠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张怀钰不说话,依旧挥舞着手中的明月生,袁北庭见一句不成,便想着再次开口,却不想张怀钰此时却是突然变招,一剑直接朝着袁北庭刺来。
袁北庭先是一惊,却是不躲,不管这小妮子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反正这一剑是刺歪了,罢了,让她出出气也好。
“呲——”一声,明月生一剑穿过袁北庭外穿的白袍,张怀钰哪里想到袁北庭竟是不躲,这一剑刺出,当真是脸吓得煞白,连忙跑上前来查看。
直到撕开长袍,瞧见袁北庭身体无伤,张怀钰才算放下心来,气鼓鼓的说道:“你怎么不躲?”
袁北庭紧了紧身上已经破烂的长袍,笑着说道:“你不是说只要碰到我的衣裳,前辈就教你练剑招,如今可算?”
“自然不算,我可无需你这般忍让,师傅说我能碰到你衣裳之日,才算是有了学习月家剑法的基础,你让我也是无济于事。”
“你喜欢她?”正当袁北庭不知该如何接话时,张怀钰却是再次开了口,只是看那神情,眼中满是落寞,显然是对袁北庭刚才看宁婉儿之事耿耿于怀。
“当然不是,我只是瞧着这小丫头有些顺眼,绝无其他想法。”袁北庭听后,赶忙说道,看那情形,只怕下一刻便要发上个什么毒誓。
此话倒是不假,虽然宁婉儿比他还要大上个一两岁,可如此这般的习性,倒像是个小妹,而袁北庭在王府中便是最小,如今这有了个妹妹般的人物,自然是要亲近了一些。
至于为何瞧着这小妹的胸前白雪,那只能说,男人本色!
“真没那男女之情?”看着袁北庭这般解释,张怀钰脸色算是好看了些,不过却也依旧秉持着一丝怀疑,她虽喜欢袁北庭不假,可若是袁北庭还另有想法,那她绝对会立马离开,毕竟这世子妃,她本就不稀罕。
“当真没有!”袁北庭高声道,神情也是一本正经,可张怀钰接下来一番话,却是让袁北庭再也绷不住了。
只听张怀钰轻声问道:“你喜欢看她,是因为她那个......大?”话一出口,张怀钰已是羞红了脸,她也不知自己今日是怎得,怎会说出如此话语。
袁北庭听后属实是难忍正经面色,先是一脸错愕,随后便是几个呼吸吐纳,尽量让自己不会笑得太过放肆,他万般没想到平日里清冷出尘的张怀钰竟能问出这等问题。
见袁北庭笑着不答,张怀钰又接着问出了惊雷般的一问:“是不是......我的不够大?”
简直是倒反天罡,这小妮子吃醋吃昏头了不是?
可瞧着张怀钰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袁北庭又实在难忍心中怜爱,便顺势一把将其揽入怀中,笑说道:“你今天倒真是一反常态,莫不是怕夫君心有别人?”
张怀钰此时已是涨红了脸,就连呼吸也不禁有些急促,胸前春澜随着一阵阵跳动。
要说身材,张怀钰当真不差,只是衣着不似宁婉儿之前那般豪放,袁北庭瞧着眼前吐气如兰的张怀钰,再看着微张的樱桃小嘴,心中一阵燥热。
老子忍了,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方是大丈夫!
可张怀钰也不知是被揽着的姿势不舒服还是怎得,竟发出一声轻嗯,春风拂过,原本还想着稳固道心的袁北庭似那喷发的火山。
忍?忍个屁!
袁北庭一手挽着张怀钰纤细的腰肢,一手捧过其微红绝美的脸庞,低头吻住她的唇,贪婪而放肆。
雀舌柔软甘甜。
张怀钰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袁北庭竟来了这么一手,之前被袁北庭牵手环抱对于她来说已是亲近的不能再亲近,如今这般,当真是从来没有过,也从来未曾想过。
待到袁北庭重新抬头后,张怀钰才后知后觉的闭上眼睛。
袁北庭微笑道:“从今天起,你可就是本世子的世子妃了,以后若是与任何士子俊彦多说一句话,本世子可是要打你屁股。”
张怀钰此时已经有些迷离,在其怀中纹丝不动,只是轻声道:“再亲一下,好不好?”
袁北庭心中邪火再被勾起,可最后还是强忍着摇头道:“不能再亲了,本世子定力可比你想得差,待会儿那小丫头可就要来了,你不怕?”
张怀钰睁开秋水眼眸,轻嗯了一声,柔声道:“那再抱一会儿。”
袁北庭一脸宠溺,环腰的臂膀再次紧了紧,感受着张怀钰胸前的两座云峰,当真柔软无比。
片刻过后,袁北庭耳垂微动,听着院子外的脚步,松开了怀中的张怀钰,手指没过艳巧的红唇,柔声道:“那小丫头来了,你去换身衣裳,我们去集市?”
张怀钰有些恋恋不舍,却还是听话的嗯了一声,待她起身,宁婉儿刚刚踏进庭院,却是没能瞧见这般香艳的场景,而张怀钰见有外人走来,脸上又有些微红,就连宁婉儿唤了好几声怀钰姐姐都是未曾听见。
还是袁北庭提醒,才算是反应了过来。
“怀钰姐姐,你怎么了?”宁婉儿哪里知道她走后,这小院儿里是如此春意盎然,瞧见张怀钰如此这般,不解的问道。
回过神来,张怀钰迅速调整好姿态,笑着回声道:“无事,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待我换身衣裳。”
宁婉儿哦了一声,待张怀钰回房间后,却是一脸坏笑的看着袁北庭:“袁哥哥,你刚刚没对怀钰姐姐做什么吧?”
袁北庭瞧着宁婉儿如此表情,显然是猜到了什么,可他到底是不能承认,张怀钰脸皮薄,这等事,当真是不好与他人明说,便只能随意编了个理由。
“刚刚你怀钰姐姐练剑练得久了些,我帮她放松放松。”
回想起张怀钰刚刚那显露春水的模样,袁北庭心里便是暗笑。
“哦?放松放松?放松的你衣裳都破了?”宁婉儿显然是不信,说着,便朝着袁北庭衣裳上破烂见腹的地方戳去,吓得袁北庭一激灵,连忙捂住。
奶奶的,只记得叫那小妮子换衣裳,倒是把自己这副破烂模样忘了。
见被眼前这小丫头戳穿,袁北庭嘿嘿一笑,一溜烟地就跑回了房间,换了身青蓝长袍才出来。
正巧此时张怀钰也是换了身流绣白裙,亦如往常那般清冷出尘,只是看向袁北庭不过一眼,便扭头不再看了,显然是还没能从刚刚那般离谱的场景中走出来。
而宁婉儿见到如此出挑的张怀钰后,不禁一阵惊呼,上去便挽着张怀钰的手,叽叽喳喳的说着,俨然一副亲姐妹的模样。
说来也奇怪,原本张怀钰这副清冷模样,应是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可不知为何,这一路走来,无论是月小年,还是小渔村的那帮孩子,再到如今的宁婉儿,都是对她喜爱的紧。
不过袁北庭一笑,便不再去想,惹人爱总比惹人恨要强上许多。
走出了院儿门,向着山下走去,顺道叫上了谢玄同、无忧等人,就连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地老剑仙也是一同跟上,脱了重甲穿上便服的齐羡安和月兰走在前面领着道。
一路上,宁婉儿说个不停,时而介绍着集市如何如何,时而又说起刚刚蹴鞠时是如何一脚定乾坤,总之就是停不下来,袁北庭也不嫌聒噪,走在最后,看着眼前众人,再望向碧玉平川的临江湖,不禁感叹。
仙人,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