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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死不了(1 / 1)


彻夜无眠,望着深渊方向,徐玄参与袁北庭在百春楼喝了一夜的酒,期间老剑仙也一改往日见到袁北庭就想要奚落一番的想法,二人,三酒盏,就这样喝着,一杯接着一杯,一壶接着一壶。

只有望东今夜月,九天外,素光同。

当温润的旭日透过勾阑,照射在两人脸上,二人都不自觉地遮了遮。

“小子,你说这莫不是那老东西瞧不惯咱俩这消愁的模样,诚心要捉弄咱一番?”徐玄参瞧着这比往日要来得刺眼的阳光,笑说道。

袁北庭顿了顿已经喝到有些干涩嗓子,轻轻一笑:“我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回想起老苏往日的音容笑貌,袁北庭已经没有了之前那般悲痛难愁,转而颇为释然。

当初老苏要去时,他便知道就此一行,十有八九便就回不来,可到底是十几二十年的心结,老苏能打开,袁北庭是高兴的,即使如今身死道消,也比那窝窝囊囊的一辈子来得强的多。

“也是,这老东西,一辈子只知道做菜,除了苏仇山,也就对你这个小世子上心的很。”徐玄参背靠在梁柱之上,回道。

他一生纵横江湖几十载,一大半都是在拔剑出剑的路上,斩杀了不少人,可也结识了不少人,当初为了吃上老苏做得菜,一代剑仙是忙前忙后,二人走遍大江南北,只为寻找上好的食材。

月家月海,青州小黎芦,再到如今老苏,一生相熟之人,已是走了七七八八,这位已过一甲子之多的老剑仙,此时也不禁展现出一丝落寞之情。

袁北庭望着一旁锋芒尽显的桃花柳望得出神,手里摩挲着那冰凉的剑柄,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转头看向徐玄参,开口道:“前辈,这姑木苏,是何许人也?”

徐玄参也是估摸出了袁北庭的心思,反问道:“怎么,你想替苏仇谷报仇?”

袁北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江湖中人,鲜少有人问是非对错,纤纤万缕,凭心而行,快意恩仇,这才是江湖。

当年苏仇山去了深渊,不过是取酿酒所用,却招得姑木苏当场镇杀,这其中缘由,谁又能说得清?如今老苏找他报仇,这是对是错?也是难以分说。

“我听说老苏的刀还在深渊,人回不来,这手中的家伙事儿得回来不是?”

徐玄参瞧着袁北庭那番淡然得模样,这一路走来,他虽是看不透这小世子,再加上也懒得看,但袁北庭重情重义的秉性他倒是瞧见了个七七八八。

于西南战巴蛇,救谢玄同,演武堂中,替月槿衡战王天朔,临江湖中冒死救北字营,这无论那一件,他本都可以置身事外,做个旁观者,可他终是没有,或许这就是他所谓的心中之道!

之前在望剑山的小路上,他无奈之下允诺教这小子练剑,可真是无奈?自然不是,老仙剑不想做得事,任谁来也是没用。

徐玄参做事,向来凭借的都是随心而行,他不吝啬手中之剑,人谁都可来学他的凌沧决明,可在此前提是,你得对他的胃口,袁北庭便是如此,他虽一路讥讽这小子个不停,可说到底,这小世子还是对他的味儿,否则又怎会真教他练剑?

徐玄参在听出袁北庭想法后,摇了摇头,说道:“这姑木苏,你小子可打不过,至少现在还不行,去也只能是送死。”

袁北庭神情微变,但对此也不算是出乎意料,这姑木苏若是没点本事,又怎敢扬言,来深渊的,见一个杀一个?

若真是取刀,徐玄参也可去,凭借着剑仙的手段,这事儿不算难,即使老剑仙不愿,袁北庭效仿老头子那般,直接十万北境铁骑压境,袁冲也不会说什么,姑木苏更是只能乖乖交出。

可若是如此,他学剑还有什么意义,有些便宜他小子是爱占,可有些,却也是万般走不得捷径。

袁北庭是如此,徐玄参更是,所以从始至终,他都没说出要替袁北庭取刀的话,只是提醒着这小子,万不可逞一时英雄,反倒因此送了命。

深渊,地处兖州南部,春秋战国时期,曾隶属南疆,当年袁冲和沈庆知大破南疆后,将整个南疆皇室屠了个遍,剩下的一些南疆大臣也是尽数归降。

但这其中,却不包括时任南疆皇家长刀侍的姑木苏。

面对袁冲和沈庆知率领的大梁军,姑木苏自知南疆已是无力回天,便率领众多不愿归顺大梁的南疆子民奔向了深渊,也算是为南疆留存了一丝血脉。

至于这深渊,传说曾是天上王母娘娘在人间的花圃,里面灵气盎然,生长着众多奇珍异草,当然,这等不过都是世间怪谈,做不得真,但深渊之中有着许多外界不常见的东西倒是不假,否则当初苏仇山也不会为了寻一株酿酒之物,不远万里来此,却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袁冲和沈庆知对于这些逃亡的南疆子民,也是没怎么上心,他们虽大破南疆,一个更是被唤作杀神,可对于这些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不忍,也犯不着痛下杀手。

至于这姑木苏,他们也知道,仅凭此人,翻不起多大的风浪,也就随他们去了。

姑木苏生于南疆世家,父亲姑季任南疆皇家长刀卫统领,从小姑木苏便对练刀感兴趣,父亲对此也是颇为欣慰,时常教他练刀习武。

却哪知这姑木苏当真是天赋异禀,不过十余岁,那些经验老道的长刀卫与其对垒,很少有人能撑过二十招,就连父亲姑季,五十招之内,也必定落败。

生子如此,姑季自然是高兴的很,便向朝廷举荐了年仅十五岁的姑木苏入皇家侍卫,自此,十五岁的姑木岁便成了南疆长刀侍,也是整个南疆历史上最年轻的长刀侍。

传闻在二十几年前,这姑木苏便就入了逍遥境,可他在深渊长久不出,世人未见过其出手,也不知是否为真,不过之前斩杀酒神苏仇山后放言入深渊者死,再加上如今又斩杀厨神苏仇谷,如此以来,倒是让那传闻有了几分可信。

“前辈,那人当真如此可怕?”袁北庭听着徐玄参的话语,便知道这老剑仙必定知道些什么,自己问个一二,也不至于到时候真去到深渊时,落得个两眼一抹黑。

徐玄参瞧见着袁北庭怀疑的模样,郑重地说道:“老夫何须骗你,这姑木苏不仅是逍遥境的强者,还是位天罡级符师,这样的实力,难道称不上恐怖?”

袁北庭听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武道,符道双修,且皆是大成,这样的人,放言整个江湖都是顶尖的存在!

“那这武评榜上为何......”

“老夫不是说过,这武评榜不过是些闲来无事的之人所评,本就做不得真,最多也就是为这江湖制造些谈资罢了,若真论实力,这姑木苏至少是前五甲!”

“当年老夫不过是路过深渊,迷了路,不小心误入,那姑木苏以为我对这深渊有所觊觎,当即就与老夫对打了起来,最后,若非老夫终是险胜一招,只怕早就交代在了那里。”

回想起往日场景,徐玄参至今都是记忆犹新,那时的他可是已经踏入了神罗天通啊,就是这般江湖中顶了天的存在,也险些栽在姑木苏手中,可见此人是多恐怖,至于那传言,现在看来,倒还真是含蓄了不少。

“这姑木苏在这深渊之中设了符阵,对于寻常之人是无所影响,可对于修行之人来说,却是足以致命,老夫当年神罗天通境,入了深渊之后,那符阵硬深深将老夫境界压制到了逍遥境,不然也不会落得个如此凶险的地步。”

待徐玄参说完,袁北庭心里已满是震惊,他万万没想到,这姑木苏实力竟如此可怕,再回想当初老苏毅然决然地去深渊,当真是抱着必死之心。

袁北庭不禁一阵苦笑,老苏啊老苏,你当真看得起我,给我寻了个这样的难题。

而徐玄参见袁北庭不说话,以为是将这小子吓破了胆,笑道:“怎么,事到如今,可还想去?”

袁北庭看着勾阑上那杯从丑时就已斟满的酒,再转头看向手中的桃花柳,顿了顿,开口道:“不想去,但是要去。”

“不怕死?”

“当然怕。”

谁不怕死?可人就是这般复杂,即使知道可能会死,却还是愿意为了心中所想,哪怕付出生命,老苏如此,他也是如此。

“那还去?”

袁北庭听后,则是嘿嘿一笑:“青羊宫上,赵道长给我算过一卦,说我是吉人自有天相,前辈,你说过,赵道长算命很准的,我是不是死不了了?”

徐玄参嘴角一撇,不理他,反而自顾自地喃喃道:“赵老头算卦是挺准的。”

二人这一阵闲聊,太阳已从刚冒头那会儿升到了半腰。

袁北庭起身,准备下楼,徐玄参突然开口道:“小子,你若真想去,叫上老夫,老夫陪你走一遭。”

袁北庭听后,先是一愣,然后转而为笑。

“多谢前辈!”

张怀钰醒来后,四处瞧不见袁北庭的身影,便有些着急,将白马义从寻了个遍,又问了宁泉中,不过好在宁泉中还算聪明,估摸着世子在百春楼。

于是,一行人便向着百春楼而来,将将走到那座高九层的奢靡建筑之下,正好碰见袁北庭一人从百春楼走出,至于此前一同畅饮的老剑仙,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袁北庭走时便也懒得管他。

张怀钰看着眼前这般憔悴的袁北庭,眼里满是心疼,身后的谢玄同一众,也是一副悲伤的表情,这一众,除了无忧,谁人不识老苏?

当他们听闻老苏已死的消息时,除了震惊,便是哀叹,又想起袁北庭与老苏之间情深意重,皆是颇为担心。

袁北庭瞧着浩浩荡荡一行人,冲自己而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便朝着张怀钰问道:“怎么了,怎得如此着急?”

“你去哪了?也不说一声,让大家一阵好找。”

袁北庭这才知道,一众是为了寻自己,便解释道:“我与前辈在百春楼喝酒呢。”

“那你......”

看着张怀钰那般迟疑的模样,袁北庭也大概猜到了这小妮子要说什么,摆了摆手,说道:“老苏走的时候,我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如今一夜过去了,我已无碍,也就别担心了。”

说罢,袁北庭又转而看向宁泉中:“宁叔,能否去您府邸一叙?”

袁北庭原本是想着在这岱屿之上歇息一晚,第二日再继续乘船赶往贺州城,可如今知道了宁泉中在这儿,思考之下,便决定再留几日。

宁泉中听后,当即大喜,说道:“世子殿下,您这是哪里话,是在下考虑不周,只要世子殿下想,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一路上,宁泉中躬身为世子殿下领路,姿态一如当年为王妃牵马,今日宁泉中富贵滔天又如何,终是不忘本。

宁泉中见世子殿下一直望向临江湖,轻声道:“世子殿下,这临江湖地处三州之内,三江三城,这三州军防对临江湖也是颇为看重,三州军内皆有水师于此,只不过以这岱屿为界,算是互不打扰。”

“而这其中,便属青州水师最为强盛,其次便是贺州,最后便是那兖州,这贺州水师统领名叫董昌,贺州王不喜军务,这率军之事一般都是交由贺州世子梁安,所以董昌一般会同梁安一起,巡查这临江湖的边防事务。”

袁北庭听着,便记下了,这也是为何他要在此多留几日的原因,宁泉中产业遍布临江湖的三州三城,要说比他了解这边形势,袁北庭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王朝之内,商贾地位不高,可到了宁泉中这个层次,即使是与州牧同坐宴席,都无需卑躬屈膝,亦如之前月家月槿衡,即使是贺州王梁牧,明面上也得尊称一声月家主。

宁泉中以不苟言笑和睚眦必报著称,也只有面对这世子殿下,他才能面露喜色,一直乐呵呵的。

袁北庭想起自己之前在梅山,每日前去酒楼,宁泉中都是一副灿烂模样,这一演,就是十八年,如若他不是北境军中之人,细想起来,当真是不禁冒冷汗。

一路之上,众人算是将沿途看了个遍,袁北庭瞧见了不远处高挂的北境样式军旗,只不过上面不是袁字王旗,而是百里两个字,现在想来,应是散去了的白马铁骑的军旗。

“你就不怕朝廷有流言蜚语,误了你的生意?”

商人,向来讲究的是左右逢源才能财源广进,若是得罪朝廷,那便是寸步难行了,现在整个王朝,在王阳执政影响下,对北境军都是颇有微词,这般如此,宁泉中敢高挂北境军旗,当真是大胆。

“挣一百万和一千万,对于小的来说并无区别,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已经能让他们衣食无忧,小的便无愧祖宗了。”宁泉中笑道。

“宁老板倒是豁达。”袁北庭收回视线,调侃道。

“都是跟大将军和王妃学来的皮毛,当不得殿下的豁达二字。”宁泉中一脸惭愧。

袁北庭一笑,喃喃道:“豁达,老苏,你可当真豁达,明知死路,亦是一往无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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