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黑洞中乌泱乌泱的,深不见底却闻哀鸿,万鬼嚎哭的怨气越来越近,她下意识抬头,上方竟围绕着数不清的幽魂,每一缕都是黑沉沉的,争先恐后地掠过她朝洞内冲去。
左手边传来响动,那是一个房间,好像还是宿舍四人间,只不过只有一张床上挂了床幔,昏黄的灯光下,床幔内渐渐映出一个人影,那人影死死握住自己的脖颈处,双腿无力挣扎。
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声音,“祖…宗……救我。”
“救。”
她惊惧地大叫,“不!”
身上如火一般燃起来。
随即睁眼,四周都是暗的,环境很熟悉,在家,在床上。
白潇被她的挣扎和响动吵醒,看她满身狼狈,唇色煞白,赶忙问怎么了,她无力的摆摆手,“做了个噩梦。”
她伸手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杯子里的温水早已冰凉透心,一口灌下,身上的热消褪不少,她抹掉唇边沾上的水珠,对上白潇充满担心的眼睛,伸手覆上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继续睡。”
她闭上眼,那画面像梦境回溯一般再次出现,不知不觉中她惊出一身冷汗她试探性地朝那大洞里劈了一道雷,可那雷就像石头沉进了深井里,没惊起任何波澜。
熟悉的味道把她包围,后背传来温热的体温,她蓦地睁开眼,把思绪拉回。
白潇抚上她的眉间,沙哑的声音响起,“不要多想,乖乖睡了。”
冰凉的指尖让她一下冷静下来,她转身埋进她怀里,白潇见状又把被子拉高了些,轻拍着她的后背,她忍着困意带来的昏沉,但手上却不见停顿。
怀中的人突然打了个激灵,她也一下清醒。
“怎么了。”
庚辰青喘着粗气,那双眸子里难掩惊慌,但还是故作镇静,“没事。”
她掀开被子下床,略带歉意地帮白潇把被子盖好,“我等会再睡。”
白潇也是困极,她挣扎着看向庚辰青的眼睛,有些不放心的问,“真的没事?”
“嗯,没事,你先睡吧。”
说完她拿着手机出了房门,极轻关门声响起,白潇像被迷药迷晕了一样,瞬间失去意识,沉沉睡去。
庚辰青抵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她感觉有些呼吸不上来,刚刚她又看见了那个画面,只是那画面里多了个阴影,那阴影骑在夏霖身上,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她正要动手,却在捏好诀的一瞬间醒了,再看回去只看见一片浓雾。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亮起的屏幕在黑暗中闪着光,她点开一看,浑身汗毛瞬间直立。
明晃晃的屏幕上,最新那一栏对话框上赫然写着两个字。
“救我。”
真出事了,她去书房上了根香,然后破开那层黑雾,一把把他身上掐着他脖子那个黑影拽开,夏霖得到短暂的喘息,但很快又被周围极盛的魔气覆盖,再一次喘不过气来。
她找到放在他边上的无事牌,在上面画了个讳,金光毕现,瞬间成了一个罩子把他和牌子牢牢护在结界内。
那个黑影跌落黑洞,没多久,她隐约感觉那个深洞内传来什么响动,似乎有什么就要冒出来,她腾空而起,远远的悬在半空中看着那个像鱼群一样的冤魂圈,虚空打下一道金光,猎猎的风四起,金光讳化出金到有些发白的亮光,将那些魂魄悉数度尽。
洞里突然窜出一道黑色的身躯,张着满嘴尖牙的血盆大口,蠕动着蹿向她的方向,庚辰青一愣,下意识躲闪开,随后起手使出一条金色的绳索将它定住。
庚辰青周身迸出冲天的金光,头发散乱,双手捏得死死的,嘴里以极快的速度念着咒,那东西上空的雷藏在浓密的云里翻涌,不多时便重重落下,直接把他劈成了两段,这东西似乎没有眼睛,又非蛇状,完全就是一蠕虫。
怕留有后患,她顺手召来天火把它焚了。
她看向那个坑洞,再一次劈下一道坑洞那么粗的巨雷,随后慢慢把这地方补上,再压以金光讳令。
做完这一切她转头看向左手边那个窗口,那小子还活着,她扔了道雷过去清浊,随后收回神识。
手机再一次震动,“我活过来了。”
“刚刚根本呼吸不了。”
庚辰青语塞,他是真看不见自己被掐么。
身上黏黏腻腻的,脏得难受,冲了个澡回到卧室,白潇已经睡得沉了,她悄悄拉开被子躺进去,温软的雪山花香再一次把她包围,把她催得困意非常,很快就睡沉了。
窗外树荫在月光下晃动摇曳,书房东面的玉塔闪了光,但也只是一瞬。
她好像又回到了刚刚那个地方,这次她身边多了几个人,看不清楚脸面,但身型都很高大。
穿过一个窄道,来到一个墓穴,里面有一个红色的棺木,边上一位走过去曲指刮了一下,碾了碾上面的粉末。
“是朱砂。”
不知谁说了句,“开棺。”
棺盖缓缓升起,整个墓室突然变得极暗,她这才发现这墓室原来亮着灯,她下意识捏了诀,那烛光又亮了回来。
棺盖板滑落,里面居然躺着一个身着血红色纱衣的女人,那女人面若纸色,蓦地睁眼,细白的眼睛里那黑色的瞳仁紧缩,呈黄豆大小,随后又瞬间放大,充满。
她张牙舞爪地朝他们冲来,庚辰青下意识挥手,一道雷就这么炸了过去,直接把她炸倒在地。
那尸鬼身上的血肉纷纷落下,随即只剩一具枯骨,他们还想继续,可那枯骨瞬间消失了。
身边几位也跟着瞬间消失,其中一位的声音精准的传到她耳朵里,“末世王妃,必须找到。”
“否则为祸一方。”
一道刺眼的光照过来,照得她睁不开眼,她再一睁眼,天亮了。昨晚睡前没拉窗帘,刺眼的阳光此刻明晃晃地映在她脸上,暖暖的。
她翻过身子,让太阳光晒晒后背,那梦似梦非梦,总感觉不像幻境,但终究是梦见尸鬼了,去去晦气。
身旁空了一截,她本以为白潇去上班了,但上面的余温还在。
身后传来开门声,她下意识扭头,白潇一身白色运动服,手里拿着一杯豆浆走了上来。
她挑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