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愣神,门外的手机铃声却戛然而止,手机话筒里传来忙音。
好像做梦一样,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生疼。
不是梦。
庚辰青迈着虚浮的步子朝院子里走去,心里激动又紧张。
她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打开院门。
白潇穿着一身单薄的病号服站在门外,手上还流着血,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狗。
庚辰青把她拉进屋子里,找来棉花给她按住伤口,又拿来外套。
“穿上。”
白潇没说话,乖乖接过外套,手脚麻利的套上,只是这外套,有些过分合身。
“你…”
“你…”
她们同时开口,又十分默契的礼让,“你先说。”
又是一阵沉默,白潇抓起她衣服上的血渍,愣仲了半天,“怎么回事。”
庚辰青佯装镇定喝了口茶,答得风轻云淡,“吐血了。”
她眼里闪过几分惊诧,紧紧拉着她的手,“你是不是跟一些很厉害的东西对打,然后吐血了晕过去了。”
庚辰青一愣,“对。”
“居然真的发生了。”
白潇看着她,眼神复杂,“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庚辰青抬眸,眼里的情绪她看不清楚,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分外震惊。
“那不是梦。”
不是梦。
她好似被雷击中一般,有一股麻劲从头贯穿到尾,竟然不是梦。
像是为了验证什么一样,她站起身走到衣帽间,看着放在架子上的那两个包,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还有黑子。
她走到黑子的猫窝那,一把把他从猫窝里掏出来。
那猫眼里透着惊恐和困惑,越过她的视线看向庚辰青。
所以,她当时真的变成了猫。
一切的一切,都发生了,本应该是个美梦,但却因为最后庚辰青吐血倒地成了噩梦。
好在她还在。
她眼眶一热,眼里缀着泪,拉着庚辰青的衣服,小心翼翼地问,“还痛不痛啊,什么时候醒的?”
庚辰青窝进她怀里,安抚似的拍着她的后背,“我好了,一点都不痛。”
在医院醒来的那一刻,她恍惚得像做了个大梦。医生和护士涌进病房对她一番检查,最后认定一切指标正常,再待几天就可以出院。
收到风赶来的白扬高兴得像得了失心疯,在医院抱着她又哭又笑,可她脑子里只有庚辰青躺在床上的画面。
她衣服上的鲜血早已干涸,变成褐色模样,可依旧十分扎眼,不断刺痛着她的脑神经。
她把白扬推开,语气平淡,“我的手机呢?”
白扬一愣,“妈拿走了。”
“你现在,开车回去给我取回来。”
他没答应,站在那一声不吭。
让他去拿,不如让他给她买个新的。
白潇急得直咳嗽,“你去拿,她不会不答应,就说是我要的。”
那副模样,只怕下一秒又要咳出血来,白扬也是怕了,只能先稳住她。
若是非要他选,他选死里脱生的妹妹。
“行行行,你别急,这就去。”
不过一小时的功夫,白扬把她的手机拿回来了,还带了白夫人的嘱托。
“妈让你注意身体。”
“嗯,知道了。”
一如既往地冷漠,白潇觉得可笑,这要是其他父母,早就在医院里等着了吧。
“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下。”
他本有些犹豫,但临时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走了。
估摸着他走远了,她把手上的针管一拔,也顾不得止血,拿着手机大摇大摆地出了医院,打了车直奔庚辰青家。
庚辰青皱着眉头听完了全过程,“你就不能休息两天再来?”
白潇翻了个白眼,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姐姐,我休息两天,你能顶得住?”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
身形消瘦,和皮包骨没什么两样,白潇一阵心疼,又把她搂紧了些。
“就是。”
小熊闷闷的声音从玉塔里传到客厅来。
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直到她来了才敢出声,白潇觉得好笑,他肯定是被庚辰青骂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是不是凶人小熊了。”
他一听这个立马来劲了,从塔里蹿到白潇边上告状,“她何止是凶,她都快杀熊了。”
庚辰青瞥了他一眼,“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小熊不忿,说完往玉塔里一蹿,又回去了。
小熊块头很大,白潇一直觉得他像个闷骚熊,没想到真是。
白潇稍一动作就被衣服勒得不舒服,当着庚辰青的面把外套脱了。
看她脱了外套,边上那人站起身,想去给她找件合身的,可刚起身,身子就歪了。
一阵天旋地转,白潇赶紧抓住她,那手居然比她一个住了几个月医院的人还冰。
她下意识地掀了她的眼皮底下,一点血色都没有。
“低血糖?”
“嗯。”
三天没吃饭,可不得低血糖么?
白潇给她冲了盐糖水,又点了外卖,这么一通折腾下来,自己也是饿了。
庚辰青连洗澡的力气都没了,半靠在床上病怏怏的。
“一会你在家等我,我回去收拾几件衣服过来。”
见她一脸错愕,白潇把手搭在床边,“怎么,我因为你出的车祸,你不该照顾照顾我这个病号吗?”
说完还捏了捏她的脸,“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姐姐。”
庚辰青愣了半天,“所以你要搬过来和我住?”
“嗯。”
她小心翼翼地发问,“你那边……没问题吗?”
白潇敛下眸子,低低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旁的我也不想再管了。”
庚辰青眉眼弯弯,看着高兴得很,“那就不管了,反正我现在也养得起你。”
说完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早就不想让你管了。”
白潇没接话,只是静静地摩挲着她的脸,眼里满是心疼。
“过来让我抱抱。”
庚辰青埋进她怀里,是熟悉的雪山花香。
头上传来白潇清冷又魅惑的嗓音,“想我了吗?”
“想了。”
很想很想,千年万年的想。
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起,白潇低头看了一眼,朝她晃晃手里的手机,“我出去接个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那头便传来白扬着急上火的声音,“你跑哪去了。”
“不想住院了,也没什么事。”
白扬耐着性子哄她,“不行,你这才刚醒,万一有后遗症怎么办?”
“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有人照顾我。”
白扬噤声,一句话把他的话都堵死了。
“挂了。”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听筒里就传来了忙音。
一旁助理递来一份文件,“您先过目。”
他烦躁的翻了起来,母亲想托人查她那前任什么来头,但每次一查,系统不是维护就是更新升级,要么网络不佳,反正磕磕绊绊的。
肯定是最近太倒霉了。
露出来的那点信息怎么看都是普通人家,父母包了几块山头上的地,做中药种植的,虽然拿了一些补贴和投资,但生意看着不是很大。
而且前几年还投资失败破产过,要真是什么神人,能让家里运势滑这么一趟?
搞不懂。
可母亲听了他的汇报,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声不用再查了。
白夫人挂了电话,摩挲着手上那只青翠欲滴的翡翠镯子。
不管这人什么身份,如果她真想做什么,任何人和事都不会成为她的威胁,再怎么查也是徒劳无功。
有神通的人她见多了,可她这样的还真没见过。
和她,成为朋友好过成为敌人。